这两个嬷嬷提着装着茶点的篮子匆匆追来,一路上还得担心茶点洒了倒了,这会儿到了之后只顾喘气,话都应不上,听了夏疏桐这话,心中还巴不得呢,两人都不抢着应答了,一边喘气一边将篮子放在了亭中石桌上。
夏疏桐见了,对丫环吩咐道:“连翘,你提篮子吧,木棉你给我打伞。”
木棉立刻就撑起了伞,连翘有些不情愿地提了篮子,以前都是木棉这傻大姐提东西的呢,她才不想提重物,宁愿给小姐打伞,自己还能跟着遮一下阳。
夏疏桐一下子就跑出了亭子,木棉和连翘二人连忙跟上。夏疏桐跑了一会儿,体力有些跟不上了,便喊木棉背她。于是,连翘又是提篮子,又要高举着手给她们二人打伞,走没多远就累了,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后山玩呀!”夏疏桐道。
“秋嬷嬷不是说您要去放生池看乌龟吗?”
“大中午的乌龟都在睡觉呢。我现在就想去后山玩!”夏疏桐说着,低头趴在木棉耳旁小声说了句,“快点。”
木棉加快了脚步,连翘很快就跟不上了,她也不想在烈日下跟着夏疏桐跑了,又见前面有个亭子,在快到亭子前故意 “唉呀”一声,轻轻摔了一跤,说自己的脚扭到了。
主仆三人这才去亭中歇息,夏疏桐喝了些茶水后,见连翘还在揉着脚腕,道:“那你在这儿休息吧,我和木棉去后山玩,你在这里等我们。”
连翘心下欢喜,面上又故作为难,“这样不好吧?”
“没事啊,你歇着就是。”夏疏桐往前面指了一下,“我就在这石头后的林子里玩,采摘些花儿!”前面有一块巨石,像座小山似的,巨石后便是林子,正好能挡住视线。
“那木棉,你可要好好照顾小姐呀。”连翘假惺惺道,“待会儿我脚不疼了我就过去。”
“你放心好了。”木棉打着伞带着夏疏桐走了。
夏疏桐一边走,一边同木棉交待,“连翘这性子爱偷懒,应当不会主动过来的,等一下你隔半个时辰就回亭子一趟,拿些茶点过来就说我要吃,她应当不会怀疑的。茶点你自己吃了啊,顺便帮我摘些野花,等一下我回来好交待。”
“奴婢知道了,可是待会儿要是嬷嬷她们过来了怎么办?”
“她们也不知道我来这儿,等她们歇息好了找到这儿来,我指不准已经回来了。如果还没回来,你就说我衣裳弄脏了,茶点不够吃什么的,让她们回去跑跑腿,其余的你随机应变吧。”
木棉连连点头,“奴婢记下了。”
主仆二人很快到了后山林,陈郁金已经在树下等着了,他身上还是穿着那件鸦青色的长衫,只是洗净了,显得有些发白。
陈郁金见了她,连忙快步迎上前来,夏疏桐也小跑了过去,仰头看,见陈郁金额上出了不少汗,知他是等了好一段时间了,歉然道:“让陈公子久等了。”
“没有没有,小人也是刚到不久。”陈郁金恭敬道,如此自称,是要将夏疏桐当成主子的意思了。
夏疏桐有些赧然,并无答话,转头吩咐木棉回去帮自己打掩护,自己则跟着陈郁金走了。
这儿已是白马寺的后山林,出了后山门,往前不远处就是西城的小西门了,小西门离西郊很近,二人雇了一辆马车,往西郊的那处凶宅去了。
马车上,陈郁金和夏疏桐交待了,他昨日已经花了十八两将那凶宅买下,这可真是白菜价了,那座宅子十分宽敞,有前院和后院,中间是座三层高的小木楼,建得结实漂亮,虽然位置偏僻,但常价估摸着也得要一百两左右。
不过缺点是——这宅子风水确实不太好,前院栽了一株极为茂盛的老槐树,槐树为木中之鬼,一般房屋的附近都是不栽槐的,更何况还栽在院中。因着这棵槐树,整个前院看起来阴气极重。听说曾经有一位宅主几次想要砍掉这棵树,可每次想砍的时候都会有意外发生,持斧之人必见血,后面便没人敢砍了。后来,那外室之死更是将此宅推向了风口浪尖,因了这处宅子凶名远播的缘故,拖累着附近稀疏的几座宅子都搬空了,搞到现在周围是一片荒凉,基本不见人烟。
再有,这凶宅后面是几座连绵起伏的山林,林木森森,平日里寂静得很,连飞禽走兽都很少出现,可以说方圆百里之内,几乎都没什么人气。
这会儿青天白日,陈郁金跟着夏疏桐到了这儿之后,心中仍有些发怵,这儿实在是安静得不像话。
车夫到了之后,更是觉得晦气,拿了银子就想走,夏疏桐让他两个时辰后回来接他们,车夫一口就回绝了,他怕他回来之后这两人已经成尸体了,这凶宅的传说附近的人谁不知道呀,他才不来触这个霉头!
“我给你双倍的钱!”夏疏桐连忙道。
“我才不要!”车夫调转了车头,他是被他们骗来的,说是来西郊,谁知道是来这鬼地方!如果不是大中午的见他们两个人不怕光,还有影子,他估计半路就跑了。
“那、那你帮我问问还有没有别的车夫肯来,肯的话我给他三倍车钱啊!”夏疏桐喊道。
“这鬼地方谁肯来啊!”车夫快马加鞭地跑了,头也不回,寻思着回去后一定要让他婆娘给他烧点什么来驱驱邪、去去晦气!
夏疏桐颇无奈,好在这儿离白马寺也不算太远,走回去也就半个多时辰吧,只是她时间又紧迫了些。
陈郁金宽慰了她几句,掏出铜制琐钥打开了宅门沉甸甸的大铜锁,道:“原先那锁我不放心,便另外配了这锁,花了一钱银子,这锁配有三把琐钥。”他说着从手中的钥串中解了一把递给夏疏桐,“还有一把在贱内手上。”
夏疏桐接过,“嗯”了一声,将锁钥收入自己的小荷包中。
二人入了前院,便见院中老槐枝叶繁茂,几乎遮天蔽日,树下一片阴凉,隐约有些湿气。夏疏桐的目光落在前院东南角那口井上,抬脚走了过去。
到了井边,她小心探头一看,便见井水清澈见底,倒映出了一个小女娃稚气的脸来。
“小姐,您小心些。”陈郁金提醒道,这井栏筑得不高,他怕她掉下去。
夏疏桐浅浅一笑,问道:“陈公子,你可知道有一种鱼,长有四肢,能爬行,离水能活?”
陈郁金听得拧了拧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有些印象,“似曾听说。”
夏疏桐提醒道:“它叫起来的声音就跟婴儿啼哭一般。”
陈郁金一下子恍然大悟,“是娃娃鱼。”
夏疏桐点了点头,道:“我看书上说,它能活百年之久,昼伏夜出,身长能长到成年男子那么高,而且生性凶残。陈公子觉得,此井中会不会藏了这么一只娃娃鱼?”
“这个……”陈郁金寻思了片刻,想起了关于这口井的鬼怪传说,略有迟疑道,“小姐说的不无可能,不过……小姐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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