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眼皮跳了一下,却突然一阵的发毛和起鸡皮疙瘩,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宇文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扶了扶她的肩膀,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又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直接披到了她的身上,然后声音柔和的道:“身体还没大好,怎么就出来了,还是来这样晦气的地方。”
此时在外人看来,只有一种“皇上果真还是最宠爱贵妃娘娘啊!”的错觉。
用披风将她裹紧之后,宇文烺接着便将她伸手一揽抱在了怀里。姜钰一时不察,一个趔趄直接将鼻子撞到了他的肩膀,鼻子一疼一酸差点疼得眼泪都出来。
而宇文烺却又一边揽紧了她,一边低下头去看着皇后,用一种没有波澜却让人觉得迫人的声音道:“皇后,你刚刚是想让谁跪着守灵?”
第四章 宠妃
皇后捏着帕子的手有些手指发白,垂下头,顿了一会,才有些惴惴的道:“皇,皇上,臣妾……太后……”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犹豫了一会,才又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看着宇文烺,开口道:“……姜太妃失足落水而亡,太后知道后甚是伤心。姜太妃是伺候先帝的人,太后念及姜太妃无儿无女,总要有人在她灵前守灵。今日将臣妾请了去,说后宫之中,臣妾之下就属贵妃最尊,让贵妃在姜太妃灵前守着最合适,也算全了先帝和姜太妃的面子。”
宇文烺的眼睛微眯,看着皇后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和威势,皇后在他的目光之下有些熬不住,忍不住缓缓重新垂下头来,声音也越来越低。
但又像是急着解释一般,语气有些急切的继续道:“……臣妾也与太后说了,贵妃小产后大病初愈,在宁默宫守灵实在不合适,但是太后她老人家坚持,臣妾也不好说什么……”
皇后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低到了再也听不见。
姜钰看着跪着的皇后挑了挑眉毛,她倒是将所有的事情推到太后身上去了,看她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可一点不像只是听从太后的吩咐行事……明明就是故意想要拿捏对付她,不,拿捏对付孟蘅玉!
不过可惜,皇后越提起太后,恐怕越会激怒了宇文烺。
宫里任谁都知道,宇文烺与崔太后不和,不仅心不和,连面上的和气都快维持不住了。
自古以来,这皇宫里面皇帝和太后的关系就是个复杂的关系。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宇文烺和崔太后都想当这宫里唯一的一只老虎,然后问题就来了。
若是皇帝和太后是亲母子,那还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就算皇帝和太后不是亲母子,若是太后没有亲儿子,两人大约也能维持表面的和气和客气。
但偏偏宇文烺与崔太后既不是亲母子,偏偏崔太后还生有自己的亲儿子,然后宇文烺就总觉得自己龙椅下的四个椅脚不是这么稳当了。
姜钰的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的抬头往宇文烺的脸上瞧了瞧,发现他脸上果然是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脸色黑沉的盯着皇后。
宇文烺声音无波的道:“既然太后这般抬举姜太妃,朕看由皇后在太妃灵前守着岂不是更好,朕看今夜,就由皇后在宁默宫跪着陪太妃吧!”
皇后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宇文烺,喊了一声:“皇上……”
但对上宇文烺的眼神时,却又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最后只能有些暗恨的捏紧了帕子,握了握拳头。
皇后不敢恨宇文烺,姜钰猜皇后现在心里大概一身恨毒全都往她……不,往孟蘅玉身上喷了!毕竟在外人看来,宇文烺就是为了孟蘅玉才下她的面子的。
宇文烺说完了之后,又低头深情的看了看姜钰,温声柔情道:“朕回来就去紫宸宫寻你,宫人却跟朕说你来了宁默宫。你这丫头,朕早就与你说过,有朕在你不用惧怕任何人……”说完又似乎警告的看了看皇后,接着道:“无论是谁命你做什么,你都不必理会,你只需随心所欲就好!”
姜钰听着心里打了个冷颤,呵呵了两声,这种情形说这种话,他可真会给她拉仇恨。
她现在很明显看到,皇后眼里的恨意更深了,目光里都恨不得能淬出毒来好将她毒死。
宇文烺又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姜钰一个激灵,忍不住条件反射的避开——她还不习惯被陌生的男人这样摸脸,以至于没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孟蘅玉,是宇文烺宠爱的贵妃,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个动作或许再寻常不过。
宇文烺像是也没想到姜钰……不,孟蘅玉的反应会这么大,眼中一时有些微惊。
姜钰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不好,正想说点什么糊弄过去,结果宇文烺却像是自己想通了一般,表情又些许的受伤,但也没有再勉强她,将手放了下去,只是轻轻的揽住她,但还是依旧用深情的语气道:“这里晦气,蘅儿与朕回去吧。”
说着揽了她欲走,接着却又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停下了脚步,像是漫不经心般的看向孟萱玉,用一种没有感情的语气道:“淑妃也回去吧,怀着身孕,在这里呆太久也不好。”
比起宇文烺对孟蘅玉张扬和毫不避讳的深情和宠爱,宇文烺对孟萱玉倒像只是对待一个普通的妃子。
但姜钰却听出了,在宇文烺平淡的语气下,深深隐藏起来的关切。
而孟萱玉倒好像也并不在意宇文烺对孟蘅玉的深情和对自己的冷落,浅笑着对宇文烺屈了屈膝,道了声:“是,皇上,臣妾告退!”
再接着又是亲切的看了姜钰一眼,再双眸带水般的看了宇文烺一眼,然后才扶着宫女的手准备出去。
一直跪在旁边扶着棺柩痛哭的谷莠自宇文烺进来之后渐渐的停了哭声,一直听着宇文烺与皇后争执,宇文烺责备皇后,以及现在宇文烺揽了姜钰准备要走。
谷莠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子一般,突然冲了出来,抱住了宇文烺的腿,突然哭着道:“皇上,皇上,求皇上给我们家太妃做主。天地可鉴,我们家太妃自小在江边长大,水性极好,一口气游上一百米都不带喘气的,怎么可能会失足落水淹死。我们家太妃是被人给害死的,她手腕和手臂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求皇上明查,替我们家太妃讨回公道……”
姜钰低头看着谷莠,忍不住叹道,真是个傻子哟!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稀里糊涂的死,宇文烺就算知道她的死有问题,事不关己又无关他利益的事,他也懒得过问。
何况她的父亲,礼部尚书姜昆本就是太后一派的人,她死了,宇文烺说不得还要含笑三声,怎么可能会替她讨公道。
她偷偷转过头去看,果然看到皇帝低头看着抱着他大腿的谷莠,十分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她以前一直夸她机灵聪明心思灵透来着,有她姜钰几分真传,没想到现在也有犯傻的时候。
不过在她觉得她傻气的时候,心里却也有那么几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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