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看着她,打断她道:“你是说这份清单不是你抄写的?”
徐昭容气道:“是我抄的,但是明明是你……”
姜钰将手里的那张纸当扇子摇了摇,再次打断:“承认是你抄的就行了。再有,下次跟本宫说话记得唤一声‘贵妃娘娘’,老是这样没大没小不分尊卑的,本宫就算再宽容也不能容你这样放肆。”
殿内其余宫妃早已是微惊的看着她们,宫里的门道她们不是不知道,但是奴才们利益相连早已是结成一股势力了,想要破开这股势力很难。更何况这背后还有人撑腰。
所以不管谁管宫都是只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搂的又不是自己的银子。
但没想到贵妃初初拿到宫权,就想抗击这股势力。
至于徐昭容,她们倒是有些疑虑,真的是她告诉贵妃这里面的门道的?……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相信。
相信的人心里想,贵妃没有管过宫务,又仗着圣宠,尚且说是不知者无畏,但徐昭容,她竟然也敢。
宫妃不言,只想静看事态发展。
皇后自然也是早已怒睁着眼睛瞪着姜钰和徐昭容了。
从她进宫当了皇后开始,宫务就一直是她在管,她们说奴才大胆贪污楼银子,还不如是说她这个皇后在搂银子。
话虽然是实话但很令人不爽。
她当然也知道宫里平日采买的账目不对,但是管着采买的掌事是太后的人,她和太后同出崔家,一来她这个皇后平日行事还要太后给她撑腰,二来家里人也时时告诫她,进宫后一切事情都要听太后的。
她虽然不知道姑母弄了这么多银子去哪里了,但想反正又不是她的银子,所以也睁只眼闭只眼。
皇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玉烟,玉烟会意,连忙上前走到姜钰面前双手做捧状。
姜钰未等她说话,已经笑着将手里的单子交给了玉烟。
玉烟将清单递给皇后。
皇后看着上面的字,的确是徐昭容的笔迹。
再看看上面记写的内容,越看越怒不可遏。
皇后恨恨的转过头来,看着姜钰和徐昭容,咬着牙道:“贵妃,徐昭容,你们好呀,你们真是好样的!”
姜钰连忙做高兴状,笑道:“皇后娘娘,您也是赞同臣妾们这样做?”说着拍了拍胸口,笑着道:“臣妾本来还担心皇后娘娘不同意呢,皇后娘娘果然是贤明大度,母仪天下!”说着又叹道:“这宫里的乱象,是要管一管了。”
皇后:“……”
徐昭容却感觉全身发冷,她好像被孟蘅玉推进了一个冰窟里。她陷害她,让她有口难言。
清单是她抄的,上面是她的笔迹,但她是照着孟蘅玉念的抄的,她如果说出来有多少人会相信?
她看着皇后阴狠憎怒的目光,还有周围宫妃一副看戏的模样,还有景安宫的太后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此时,她只觉得百口莫辩。
孟萱玉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什么话都没有说,端起旁边的茶碗,默默的抿了一口。
她在想,孟蘅玉现在做的这一切是孟蘅玉自己想做的,还是皇上指使她这样做的。
孟蘅玉并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也更没有管过家,不可能这么熟稔。
皇上当初将宫务交给徐昭容,徐昭容听她的话,皇上是不是曾经也希望她扮演如今孟蘅玉的角色。她碍于不敢得罪太后没有动作,是不是让皇上失望了……
如果皇上原本希望能与他携手一起对付太后的人是她,那她……
孟萱玉心里有些烦躁,她只是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每一步都走错了。
第六十四章 真懂和假懂(推荐2200的加更)
姜钰从长秋宫出来的时候,看着气愤正想赶往景安宫请罪和解释的徐昭容,笑着道:“徐昭容,你好像忘记了今日还要协助本宫管理宫务,景安宫你还是过会再去吧,先随本宫回紫宸宫。”
说完坐回鸾轿里,放下帘子,道:“起驾。”
徐昭容看着她,牙都快咬碎了。
回到紫宸宫时,宫里负责采买的掌事们已经浩浩荡荡的挤着跪了一地了,见到姜钰进来,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磕头请安。
姜钰并不理他们,先回内殿换了一身衣裳,然后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徐昭容也到了。
姜钰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下,拿了把宫扇轻轻的扇着风,然后才问道:“知道本宫请你们过来是干什么的吗?”
掌事们再次相互对视良久,然后其中一个穿红褐色圆领袍的太监笑着打着哈哈道:“奴才们愚笨,请娘娘明示。”
姜钰对着他一弯嘴,皮笑肉不笑,道:“你们不愚笨,都能耍着主子玩了,你们还愚笨谁聪明?”
掌事太监和姑姑们纷纷匍匐在地,异口同声:“娘娘恕罪,奴才们不敢!”
姜钰将桌子上的账簿一本一本的扔下去,砸在他们的头上,斜着眼睛道:“你们不敢,本宫看你们敢得很!你们家吃的鸡蛋五分银子一个,你们家吃的母鸡二两银子一只,你们家穿的葛布要五十两银子一匹……当奴才不想着怎么好好侍奉主子忠心皇上,一个个都想着法子从皇上的口袋里搂银子,你们都好大的胆子!”
下面跪着的人不说话了,明白过来贵妃为什么会突然发难。
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纷纷解释。
一个说,进贡到宫里的鸡蛋不能跟外面普通的鸡蛋相比,宫里的主子金娇玉贵,用的是特别的鸡蛋孵出来的小鸡再特别喂养起来的母鸡生的鸡蛋里面再精挑细选出来的特别鸡蛋,这么特别的鸡蛋,价格自然贵些。
另外一个说,宫里吃的鸡都是用上等白米喂出来的鸡,喝的水都是山上运回来的清泉水,不能跟外面普通的鸡相比,所以理应这么贵。
然后再一个说……
纷纷乱乱的,一个接一个的不停说,整个正殿都是嗡嗡嗡的声音,热闹得像是蜜蜂分家。
反正每个人总能找到这些东西这么贵的理由,总结起来就那么一条,进贡到宫里的东西都是最好最特别的,所以价格贵。
但这些东西再怎么好怎么特别,芦花鸡她也只能吃出芦花鸡的味道,三黄鸡她也只能吃出三黄鸡的味道,吃芦花鸡她不能吃出三黄鸡的味道,吃三黄鸡她也吃不出芦花鸡的味道。
姜钰任由他们吵,等吵得差不多了,放下手里的宫扇,幽幽的端起旁边桌面上的茶碗,却并不喝,而是手一松,茶碗直接落在了地上,“哐当”的响亮一声,然后碎成四分五裂。
有水从里面溅出来,正好溅到跪在最前面的掌事的膝盖上。
众人被这茶碗碎裂的声音震了一下,突然都不说话了,抬着眼睛看着姜钰。
姜钰看着她们,斜长了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道:“你们是觉得本宫没有管过家,想继续将本宫当傻子耍是吧?是,本宫是没有管过家,也不知道外面柴米油盐贵,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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