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氏听着笑了笑,道:“你也以为娘真的想过继孩子啊?我不过是有些不耐烦夏姨娘最近每日来我的院子闹人扰我清静,所以警告警告她罢了。”
说着眼皮动了一下,脸上冷蔑,却用平淡的语气道:“国公府的爵位,我并不稀罕,由着你父亲和夏姨娘他们闹去,他们想给谁便给谁。何况过继个孩子不是给口饭这么简单,要精心抚育用心教导,教他成才还要筹划他的前程,我这些年清静惯了,不喜欢给自己找事。何况安氏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心思太多。”
看安氏这些日子在外面各处谣传她已经同意了过继,又到处去族老家中走动便知道。
姜钰道:“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小陈氏又已经打断她道:“你以为这些年我由着夏姨娘掌家,由着他们庶房上跳下跳,是真的拿他们没有办法吗?”
小陈氏摇了摇头,道:“你外祖父早亡,你外祖母与他鹣鲽情深不愿意改嫁,所以只生了我和你姨母两个女儿。你外祖母过世后,寿陵郡主府是没人了,可蘅儿别忘了,高阳王府如今在宗室还说得上话,继承高阳王爵位的是你外祖母嫡亲的弟弟。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是诰命在身的赵国公夫人,高阳王府也还没有不管我们,夏姨娘一个丫鬟出身的妾侍,便是有你父亲和祖母的偏袒,我若要跟她计较,她便也动弹不得。”
“我不愿跟她们计较,不过是不愿花费自己的心思和时间罢了。我住在国公府,将自己的小院子一关,她们怎么闹,只要不来打扰我的清静,都无甚紧要。”
姜钰突然是有些明白了,小陈氏大约是从来没有在乎过赵国公这个丈夫。因为不在乎,所以对赵国公府的一切包括夏姨娘都无所谓。
姜钰以前觉得小陈氏脓包了些,好好一个郡主府出身、有诰命在身的国公夫人,被一个丫鬟出身的侍妾逼迫得躲在了自己的小院,便是没有生下儿子傍身,也该硬气一些。但如今看来,这未必不是小陈氏心之所愿。
旁人都在为她委屈为她担心为她难受,但小陈氏自己未必不觉得这样更顺她的心意。
小陈氏又道:“你父亲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孟骍也已经被养歪了,赵国公府也就这两代的光景。有时候心里想想,你进了宫也好,有皇上护着,至少以后无论你父亲干了什么都不会带累你。”
姜钰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脱口而出道:“既然这样,娘亲不如和离?”
姜钰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不爱,赵国公也不是良人,干脆离婚好了。赵国公宠妾灭妻,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和离之后再找第二春,凭小陈氏的美貌,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定是有人争着要的。
小陈氏听着笑了一下,看着姜钰仿若看着一个说傻话的孩子,道:“说什么傻话,寿陵郡主府都没人了,娘和离了能去哪里?和离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如果只是为了换个地方住,赵国公府与别的地方又有什么不同,我何必多此一举。”
何况和离的女子名声终归不好,她也不想因此连累女儿遭人白眼。
姜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强求不得。
小陈氏不是多话的人,姜钰跟小陈氏呆在一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怕说多错多,一时殿内都有些安静。
小陈氏倒是一直握着姜钰的手,脸上含笑的看着她,仿佛看她不够似的,清冷的面容难得的出现温柔之色,只是她这样看得姜钰颇有些不自在。
恰好这时,有宫人进来传话道:“娘娘,皇上让小顺子公公传了话过来,说让娘娘留国公夫人在紫宸宫用午膳,皇上中午过来陪您们用膳。”
姜钰心里毛毛的,不知道宇文烺又打的什么主意。
姜钰道:“知道了。”
午膳是宇文烺特意吩咐了御膳房准备的,一桌子的好菜,用的是皇帝御膳的标准,二十四热盘十二冷盘四汤四种米饭,这还不算饭后的点心。
宫人将膳食提过来,摆上了桌,宇文烺才从宣清殿过来。
小陈氏给他行礼,宇文烺笑着亲手扶起她,道:“岳母来了,朕本该早点来陪您说话,奈何被几位大臣缠住脱不开身。”
姜钰听他极其自然喊出的这声“岳母”,肉颤了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小陈氏本是淡然,听他这身“岳母”也显得受宠若惊,忙道:“皇上政务繁忙,怎可因臣妇而耽误政事,理应以国事为重。”
宇文烺笑了笑,然后携了姜钰请小陈氏往宴息厅用膳。
宫人布了筷子,小陈氏拿着筷子抬眼看着坐在一旁的宇文烺。
宇文烺则又笑着道:“都是自家人,岳母不必客气,就将朕当成您普通的女婿。”说着吩咐宫人给小陈氏布菜。
姜钰埋头吃饭不说话,小陈氏则浅声恭敬道:“臣妇岂敢。”
宇文烺一边给姜钰夹菜,一边叮嘱她慢点吃,另一边则又继续和小陈氏说话道:“蘅儿进宫后没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宫里寂寞,以后您倒应该常来宫里跟蘅儿说说话才好。”
小陈氏一边看着宇文烺细致照顾姜钰用膳的动作,心里有些放心的点了点头,一边回答宇文烺的话道:“是,臣妇是应该常来看看娘娘。”
第八十五章 应对
本来三人用着午膳,那是一派和谐。
小陈氏很满意,姜钰也觉得自己今天表现不错。
但是总有人故意来找人不自在,比如说用膳的中间,宇文烺突然温和的给姜钰夹了一筷子菜,一边笑着问起道:“对了,蘅儿,你母亲的生辰是哪一日?到时候朕好给岳母备份礼去。”
小陈氏放下筷子,正想开口说话,万得意给小陈氏后面的宫人使了使眼色,宫人连忙上前,笑着给小陈氏布菜,道:“夫人您吃菜。”
于是打断了小陈氏正要开口的话。
姜钰将嘴里的饭咽下去,将筷子放下来,然后抬头看着眼睛深邃望着她的宇文烺,娇俏的笑了笑,道:“母亲的生辰臣妾这个做女儿的怎么可能不记得,只是皇上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皇上的礼到时候可要备得厚一点哦。”
说着一副仰天回忆的模样,笑着道:“臣妾还记得,臣妾去年给娘备的生辰礼是……”说着一副要考考小陈氏的记忆力的模样,转过头笑看着小陈氏,问道:“母亲,您还记得女儿去年给您送了什么生辰礼吗?”
小陈氏一脸宠溺的看向姜钰,浅笑道:“怎么能不记得,你去年给臣妇送的是一副您自己的画像。”说着又笑对宇文烺道:“臣妇生辰的日子不好,生在七月十四的鬼节,倒是不值得什么好庆祝的。”
宇文烺淡笑了笑,道:“是吗?”然后便没有再说话了。
然后午膳重归平静,一直到用完午膳三人移步到正殿喝茶。
宇文烺用膳的时候袖子沾了点油渍,他这个人有洁癖爱干净,便去了内殿换衣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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