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你收拾的?”罗非毫不客气地搬了把木椅坐下了,心里小小吃惊。
“嗯,还没收拾完,不过暂时只能这样了。”席宴清说着把馒头筐往桌上一放,拿了两双筷子过来,又把筐里用小碗装着的小咸菜拿出来,再倒出两碗新烧的开水。明明他看到馒头一个个不成样,却丝毫没露出嫌弃的表情,拿起其中一个就开始就着白水吃起来。
“……喂!你还真吃啊?”罗非皱着眉,显然有些受不了席宴清这股波澜不惊的劲儿,“我都用手抓过了。”
“那又怎么样?在这里有得吃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把这些扔了吗?”席宴清咬一口馒头,吃一口咸菜,时不时地再喝点白开水。他充分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展示了什么叫作入乡随俗。
“真有你的。”罗非看碗还算干净,喝了点水,“哎,我问你,你来这几天了?”
“一周了。你呢?”
“两天。”罗非比了个“V”手势,“怪不习惯的,没手机,没电脑,连特么马桶都没有,真是蛋疼。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这要是回不去我非得憋疯不可。”
“回去是不太可能了,慢慢适应吧。”席宴清拿起第二个馒头。
“适应个球啊?你能适应?!”罗非闹心巴拉地拧着衣角,“先不说这个,那什么,你能不能把亲退了?”
“不能。”
“不能?!”罗非瞬间炸毛,“凭什么不能啊?!你不知道我这刚为渣男自尽么?!外头的都以为我爱惨了那个什么张扬帆。你这会儿不退亲,你想干嘛?!戴现成的绿帽?也不怕被笑话死。”
“被笑话死也总比被饿死好。”席宴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会儿地里都没吃的,我还指望你这未婚妻能给我带点儿嫁妆过来呢。”
“席宴清!能不能要点儿脸!”罗非气得站起来,“你简直、我靠你简直不可理喻。真特么见鬼了,我男神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这就要问你男神了。”席宴清想起表弟,冷不丁叹了口气,并在不知不觉中又拿起下一个馒头。这馒头上面不但没皮还有个大大的牙印。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咬了好几口。
罗非看着他张大的口,真是倍觉糟心。
跟这人过一辈子?那必须是“不行!”
“你还是退婚吧。”罗非又说。
“不退。”席宴清态度异常坚定,“要我说你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上厕所的时候怎么办。我猜你肯定还没上过这里的厕所。”
“厕所?”罗非懵逼,“上过啊。厕所怎么了?不就是埋汰点儿吗?”好吧这个“点儿”可能有爱立信球形体育馆那么大。
“你没上过大号吧?”席宴清笑了笑。
“靠,恶不恶心?吃东西呢。”罗非说是这么说,却还是想了想大号怎么了,还需要特别正视一下。然后他越想越特么觉得不对劲,整张脸由被席宴清气红再到想起某些事而发绿,红绿灯一样不停变化,最后“呕~”一声,差点吐了。
记得以前跟宿舍的朋友一起看“寻秦记”,项少龙解决完问题想要卫生纸,结果老伯给了他一“瓦片儿”。现在,特么的他居然面临要用厕筹的问题?!
厕筹,叫得怪好听的,其实不就拉完粑粑刮菊花的木片儿嘛!
靠!
第4章 嘶嘶
因为将要面临的问题太严峻,罗非也没心思再跟席宴清继续说下去,他觉得他眼下有更急于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削木片儿!关键这边的人用的厕筹都不是一次性的,而是用完了之后洗洗,反复利用,更甚者是一家人用一个!罗非只要一想到自个儿还得洗刮菊木片儿这木片儿还可能是被其他人用过的,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哦不!两百个大!大到再都不想上大号了。
突然觉得抽水马桶就是人间最值得赞扬的发明之一。有的时候没觉得惊奇,现在用不上了,真是倍觉思念。
罗非到家就开始找能削厕筹的木料——他也有想过用树叶。但这个季节,北方的树上都是光秃秃的,没有叶子。还好他发现木料很好找,因为华平村周围就有两座大山,木材应有尽有,尤其这个季节基本家家都能备点柴烧,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削出来的那个东西,上面都是毛刺,一点都不够平滑。
“二哥,你这是干啥呢?”罗毅看兄长一回家就奔柴房,忙活半天了。
“我这,削厕筹啊。”罗非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不是心理作用,隐约有点想去大号。
“茅房里不是有吗?”罗毅一脸疑惑地看着罗非,“为啥还要削?”
“不就那两个吗?我再多弄几个。我听席宴清说这东西最好分开用。”罗非硬着头皮扯个慌,继续削,总觉得自己除了木料和小刀可能还需要点儿沙纸什么的。
“你真去找席哥了啊?我听娘说的时候还在想你肯定得偷偷绕一圈就回来呢。席哥跟你说啥了?说没说他打仗的事儿啊?二哥你跟我也说说呗。”罗毅一脸向往。
“屁的打仗!”罗非说完余光瞥见老爹罗天过来,赶紧抬高声音:“我让他退婚,免得戴现成的绿帽被人笑话,他说什么被人笑话也总好过饿死,说现在地里没东西吃,他还指望我的嫁妆胡口。你说他是不是欠揍?”
“我看你才欠揍!”罗天“啪!”的一声抽二儿子后脑勺上,“他那是逗你呢。他要真是指望岳家过的小白脸,当初就不会去当兵。你这脑子里是不是糊屎了?咋这么不识好歹!”
“爹,能不能别打头?”罗非揉了揉。这肯定是把了劲了,那也疼啊!也不想想他这新老子长得有多壮,虎背熊腰说的就这种人。
“不想挨打就少玩儿花花心眼儿。你爹我是没读过啥书,可也没你想的那么傻。我一过来你个小崽子就把声放高说席家小子不是,你说你安的啥心,啊?”罗天拍拍衣服上的灰,“去,给爹倒碗水来。”
“让四宝去吧,我这还有事呢。”罗非继续削啊削!
“做啥呢这是?”罗天总觉着这二儿子自打跳了河之后有点怪。
“做厕筹啊。”罗非说,“我听席宴清说这东西还是自己用自己的好,所以我赶紧削一个。不过这怎么削都不够平整,上面尽是毛刺,您说咋弄?”
“啥咋弄?找个石头磨光溜不就成了。”罗天一口气喝了一大碗水,“你娘呢?”
“娘在收拾菜种子呢,说是回头给席哥分点儿。这眼看就要种菜了,席哥那儿肯定没啥可种的。”罗毅接过罗天手里的水碗,一直没见着罗吉,问道:“爹,大哥又去山里开地了?”
“嗯。”罗天闻言皱了皱眉。这大儿子自打妻子过世之后就一直沉默寡言,又觉着是自己拖累了一家子,所以得着时间就干活,每年开春就去山上开地,总寻思能多种点庄稼补贴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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