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联合大儿媳妇一次性找来了五六个媒婆,带了数十幅画像给付家挑选。付生前一天就得了风声,干脆不归家,在君悦楼后面的客栈住了一晚。
因认床,一大早就起了。本来想去找许君谦和安宁的,但是想到许君谦睚眦必报的个性,怕自己打扰了这对恋人的二人世界到时候被许君谦报复,只好闷闷的跑到酒楼来喝茶听曲。
柳祈长得好,气质好,唱的也好。付生听着曲,品着茶。兴起的时候还会跟着哼两句,无比悠闲的享受着。
坐的位置临窗,这一转头就看到一把纸伞下熟悉的身影。
本来想叫人,只是一看到并肩行走的两人身上和谐自然的气氛。抬起的手收了回去,即将脱口而出的招呼也咽了下去。
看着许君谦和安宁并肩离去的身影,那亲密温馨的感觉,付生心下酸酸涩涩,满满的不是滋味。
付生和苏寒同年,许君谦比他们二人长一岁。许君谦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唯一的亲人,陆清也不管他。苏寒父亲早逝,苏老夫人和苏夫人也动不动就给苏寒安排相亲宴。
那时候三人都单身,平时经常给彼此出主意,躲避长辈们的安排。他们是好友,也是统一战线的战友。只是现在,许君谦不仅找了恋人,连婚都定了。
就好像是共同抵抗敌人的战友突然叛变了。付生能清楚的感觉到许君谦的变化,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的铁三角,现在缺了一角就变得很容易攻陷。
要不是得知许君谦定亲的消息,付夫人也不会这么急着给他安排相亲宴。那架势是恨不得付生今儿相亲完就能定下亲事,明儿就成亲生孩子去。
付生是忍不住的心中郁闷啊。
这曲也静不下心听了,另一方面担心一会儿家里派来的人找到这里来,付生干脆起身走了。
在这个小小的泸水县,付生可以去过的地方都数不过来。但是这样的情况下,能让他安静一会儿的地方却很少。除了君悦楼,他只想到了县衙后院……撑着伞,付生故意挑小路走,以免碰上付家的人。
小巷子弯弯拐拐,渐渐,府衙那棕红色的屋顶一角出现在视线中。
付生没从前门走,而是熟门熟路的来到一扇小门前,然后抓着们环两重一轻的敲了三下。
木门应声打开,门口站着一个腰背佝偻的白发老人。浑浊的双眼扫了眼付生,就退开来让付生进来。
对老人点了点头,付生绕过他走进了院子。
一进小门就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一排低矮的房屋整齐的排列。这个小院的仆役住的地方。穿过小院南墙上的一个拱门才是宅院。
宽敞的宅院呈四合院的形状,正北方向的一栋房屋高大漂亮,另两面是格局和装修都一致的房屋。院子里假山花圃,小桥流水,四周都是茂盛的植被。在雨中,景色一片优美静谧。
付生熟门熟路的绕过假山,穿过弯曲的回廊。走到一片荷塘时,迎面碰上了两个低声交谈的丫鬟。看到付生的当下,俏丽的小丫鬟立马堆上了灿烂的笑容:“付少爷~”
摇着手中的纸扇,付生笑的一派风流潇洒:“兰儿,竹儿~几日不见,你们看着越发漂亮了,真是应了那句‘人比花娇花比人,花比人艳人比花’啊~”
两个小丫鬟闻言,捂着嘴笑了起来:“付少爷,你就别打趣我们了。我们家老爷在书房看书呢~”
因付生三天两头往县衙跑,苏家的这几个丫鬟对他是相当熟悉。付生很会讨女性的欢心,时不时买点小礼物送她们。
一来二往,她们也都知道付生不过是嘴上爱占一点小便宜,实际上很好相处。因此一个个也都不怕他,有时候还敢与他开玩笑。
付生摇着扇没有让开,二十继续笑嘻嘻的说:“谁说我是来找那根木头的?少爷我这是看兰儿你们的~瞧瞧少爷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说着,付生伸手往袖口掏了掏,还真掏出一个油纸包。然后笑嘻嘻的递给双眼发亮的两个小丫鬟:“福记得云片糕~我可是特意给你们带的~”
两个小丫鬟打开油纸,顿时一股好闻的花香在鼻尖萦绕。两人脸上的笑意更盛,对视一眼,然后对付生盈盈福身行一个礼,齐声道:“多谢付少爷~”
付生大度的摆摆手,接着又和她们说笑了一会儿,才告别继续往前走去。
县衙的后院付生比自家后院还熟悉,闭上眼摸着就能找到苏寒的书房。一路上没再看到其他人,付生很顺利的来到书房门口,然后直接抬手推门进去。
这一推门不要紧,里外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苏寒被吓了一跳是因为他手上正拿着一幅画像看的入迷,冷不丁门被忽然推开,一抬头居然看到付生站在那。付生被吓了一跳是因为他一进门,居然看到书桌后面的书柜上挂着一幅少女的画像。
想都没想,付生就指着那幅画像脱口而出的质问:“她是谁?!”
苏寒顺着他的手看到墙壁上的画,表情沉凝。脑中千思百转,最后还是一狠心,开口回答:“那时我远方的一个表妹……也是祖母给我安排的……未来妻子……”
付生只觉得脑袋“嗡”一声,一下子懵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袋无法反应过来苏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待他明白苏寒的意思后,只觉得浑身从头到脚冰冷一片,眼前发黑,心脏蓦然被狠狠的拽住,痛的他无法呼吸。
抓着纸扇的手因为太用力,骨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中,付生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痛。或者说,比起心中的痛,手心的那点痛楚完全算不得什么。
好半响,付生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但是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嘴巴长了长,只能用干涩的声音说:“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一字比一字更沉重,压在付生的心口喘不过气来。
苏寒微微张开嘴,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而付生也没等他的回答,待能控制自己僵硬的身体后,立马转身冲出了书房,头也不回的冲入雨中……因为他沉入自己的情绪中,所以他并没有发现,身后的苏寒脸上的沉痛,以及那双眼中无法掩饰的痛楚和……爱恋……张开的嘴,伸出的手,最终没有说出挽留的话,也没有拉住想要留下的那人。
苏寒浑身的力气仿佛在那一刻被抽离,一下子跌在椅子上,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痛苦。
书桌上,原先被他拿在手中的画像静静地摊开。一个俊美的公子拿着一把纸扇,一身白衣站在一树雪白的梨花下,嘴角扬着坏坏的笑。明明是一位贵公子,硬是多了一些痞气。
画中的人那样栩栩如生,没一笔每一画都透露着画画之人对画中的人深沉的情感。
人生如梦,一晃已过十年。
回想起两人初识仿佛还在昨日。只是匆匆十载时光改变了太多,无论是他还是付生……若可以,他也宁愿时光就那样停留在曾经……曾经那段他们都不需要去承担责任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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