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许两府上下有二十多口人,加上长工,安宁数了下也有三十个左右。这些人里大半都是男性,食量比较大。刘明牵来的是一只成年公羊,有百来斤。安宁听说宰杀之后净肉有六十斤,算了下觉得应该够了,便让人当场宰杀。
杀羊是个技术活,王师傅做了三十年的厨师,对此很熟练。烧热水准备刀、木架、大木桶。
安宁兴致勃勃地在边上看着,还让人拿了一个干净的木盆装血——羊血性平,有活血、补血的功效,味道也非常鲜美。
还不知道自己命运的羊还在咩咩叫着,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捆绑在木架上。王师傅提着一把锋利的菜刀走过来。安宁见他准备动手,心里虽然有点毛,但是看到大家都很兴奋,也不好意思自己躲起来。
王师傅的速度很快,对准了羊脖子麻利的一抹,瞬间鲜血就喷涌而出。王师傅割得很有技巧,口子不大,对准了地上的大木盆,血并没有溅出来。
安宁被这一幕惊了一跳,特别是听到那只羊当场凄厉的叫声,差点没腿软摔到。
幸好许君谦细心,见到他怕连忙错身一步挡住了安宁的视线。
没看到血腥的画面,羊没多久也停止了叫声,安宁这才缓了口气。接了等了半响听到王师傅招呼上热水褪毛,安宁才上前继续观看。
大木桶灌入烧开的沸水,已经不会动弹的整只羊下水烫几分钟。然后王师傅招呼几位小厮上前帮忙一起褪毛。褪了毛开膛破肚取出内脏,这一幕更加血腥,安宁好面子,还想死撑,却被许君谦先一步将他拉走了。
安宁也没有反抗,但是离开院子之后又觉得自己很逊。为了找回面子,他决定催眠自己是真的要去准备其他食材。
羊肉火锅不能全是羊肉,也要搭配一些蔬菜素食才行。放置粮食干货的地方在厨房隔壁,东西全都用篮筐或者陶罐装好,分门别类地放在架子上。
前段时间因为两家摆婚宴剩下不少东西,所以现在储存室里的食材很丰富。安宁让许君谦帮忙,不大的功夫就翻出了一大篮子晒干的菌菇。接着安宁也找到了笋干、粉丝和木耳。
笋干、粉丝和木耳都是要事先泡发的,除了这些当然还少不了新鲜的蔬菜。只是冬天的蔬菜少,白菜和萝卜是大把的有,豆芽也有不少,其他蔬菜就不用想了。
以上再加上豆腐和一会儿会处理好的羊血、羊杂……绝对够这群吃货海吃一顿了。
火锅材料决定下来之后,安宁便交给钱婶几位妇人洗净切好。另一边,王师傅也将整只羊处理干净,开始按照安宁吩咐的开始切羊肉。
全羊先扒皮去骨,然后肉全部切薄片,一盘盘码好。安宁刀工不行,便让王师傅切肉片,他自己开始调配火锅底。
安宁按照从游记上学的,用羊骨熬骨汤涮羊肉片。骨头加入菌菇、姜葱和酒,熬制一个多时辰,汤汁会非常鲜美。
剔下的羊骨安宁还不用一般就够了,先让许君谦帮忙将还带着一些肉的骨头砍成小段,然后冷水下锅捞去浮沫。半人高的大陶罐也被人从沈宅那边搬了过来,架在专门配置的大火炉上,烧水熬汤。熬的时候,安宁还往汤里扔了一小把花椒和干辣椒。
汤底有了,蘸料也是不能缺少的一样东西。游记上蘸料只有细盐,涮好的羊肉片蘸一点点细盐吃,吃的是羊肉原本的鲜美。不过安宁在准备细盐外,还准备了香醋、酱油、辣椒油,然后小碟又准备了蒜末、自制的芝麻酱和豆腐乳。
除了酱油,个人可按照自己的口味调酱汁。安宁最喜欢加点香醋和辣椒油,然后刚涮好的薄薄羊肉蘸一点汁塞进嘴巴,那滋味美得安宁想想都忍不住流口水。
安宁这边准备好之后,就剩下熬煮骨头汤完成。而厨房里则是一片“咯咯咯”、“嚓嚓嚓”刀切案板的热闹声响。、
见安宁没什么事了,帮着烧火的许君谦立马将柴火一扔,洗净手后以“去通知舅舅和师父”的名义将安宁拉走了。虽然说他喜欢看安宁在厨房里忙碌时的样子,但是在充斥着各种味道的厨房里待久了,许大老板也会受不了的。
天冷之后沈冰岚就给学生放了假,关了私塾。现在他依旧住在陆清的院子——出于对沈冰岚身体的考虑,安宁是希望整个冬天沈冰岚都住在通地龙的许府的。经过一年的调理,沈冰岚的身体虽说比起安宁刚见面时要好许多,但是和普通人对比还是差了不少。
因为早些年落下的病根,沈冰岚双腿关节严重受损,一到下雨天就会酸痛难忍。现在虽然好了许多,但还是会受到外界天气的影响,一不注意就会犯病——特别是在寒冬。
除了许府有烧地龙这一点,有陆清这位神医在旁边看着,安宁也会安心许多。知道安宁的顾虑,虽然沈冰岚心里不大愿意,但最终还是住了下来。
安宁和许君谦进院子的时候,陆清依旧是待在药房里捣鼓药材,沈冰岚则窝在自己屋里看书。火炉里烧着炭火,火上架着水壶,沈冰岚坐在摇椅上捧着书,腿上盖着厚毛毯,右手边就是小茶几。值班的小厮就在隔壁的耳房烤火,定时会进来加水添碳,完全不用沈冰岚自己动手。
静谧的院子里,一点点响动都会很清晰。沈冰岚听到屋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小厮,却意外地看到敲门之后进来的是安宁和许君谦。
安宁解下披风抖了抖,让上面的雪花掉落,同时笑眯眯的询问:“舅舅,屋里会觉得冷吗?”
沈冰岚脸上挂着笑容,摇摇头:“屋里很暖和。”又是地龙又是火炉的,安宁和许君谦还报抱了好几张毛皮、毛毯给他,哪里还会冷?
许君谦接过安宁手上的皮肤,和自己的一起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插口道:“舅舅,刚才我们宰了一只羊,晚上吃羊肉火锅。”
沈冰岚闻言,眼睛一亮。羊肉性温,可补虚益气、开胃健身,对虚汗怕冷、气血两亏的体弱之人很好。从陆清那里确认羊肉很适合沈冰岚吃之后,安宁时常捣鼓。
安宁做羊肉很有一手,沈冰岚吃过之后,惊奇于原本膻腥的羊肉变得鲜美,继而也不免和安宁一样爱上了羊肉。只是所有东西都是物极必反,再喜欢也不能天天吃,而且羊肉最适合还是在冬天吃。
好几天没吃羊肉,加上还是鲜嫩美味的羊肉火锅,沈冰岚也在房里待不住了。于是沈冰岚立即开始穿戴厚棉衣,准备和安宁他们一起去前院。许君谦留两人在屋里准备,自己则穿上披风上二楼药房找陆清。
二楼对比温暖的一楼要清冷许多。许君谦进门后看见穿着一身白色单薄长衫的陆清忙碌在药台前,房里连炉火都没烧,不由皱起了眉。
他知道陆清自小习武,内力深厚,并不怕冷。可是见到这样的场景,许君谦还是忍不住担忧:“师父,你怎么连炉火都不烧?”
因为房子是木质结构,二楼地板全是木头,没办法通地暖。所以当时陆清的药房搬到二楼后,安宁担心不够暖和,让人在药房里用青砖砌了一个大壁炉,还放了两个可以移动的小火炉。结果陆清是一个都没用上,要不是怕外面的雪吹进屋里打湿他的药材,陆清都打算将屋里的两扇窗户都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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