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未及传出,已被狂风撕成碎片。
曲驰着急道:“他听不到!”
徐行之控住身形,咬牙道:“能听到!”
有狂风浪沙所阻,即使咫尺之遥便也如隔山海,但在母巨人周身上下翻飞盘绕、砍出道道灼热星华的孟重光却仿佛真的听到了来自百米开外的呼声。
他避开母巨人裹挟飓风的一掌,蓦然回首,便见徐行之以巨锁从颈后勒住那怪物颈部,眸光一转,便有所领悟,他腾起身来,一腿踹向那正追着周望啃咬的母巨人侧脸。母巨人一时未提防孟重光,正中一脚,她的脖子歪向了徐行之与曲驰的方向。
她方才醉心狩猎,丝毫不觉一子已然惨死的事实。当她巨大如灯笼的双眸落在一个倒地流血、一个行将死去的孩子身上时,瞳孔骤然锁紧,狂啸一声,弃周望不顾,直奔而来,原本专注于保护喉咙的注意力也转移了开来。
徐行之眸光一凝:“曲驰!杀!”
早已持寒芒守于近旁的曲驰不加犹豫,起手落剑,以再次葬送一剑之代价,将那小巨人颈间砍出了一掌深的豁口!
浓稠如铜汁的血液喷出,引得母巨人握拳再咆哮一声,地动山摇地拔足赶来,满眼尽是渴望复仇的火光!
徐行之将缠于巨人颈间的巨链抽出,化为一柄锐锋重剑,怒啸一声,执剑向孟重光的方向投去!
钢剑在空中划出圆满雪亮的光轮,一往无前地破开层层流沙,直抵孟重光眼前时,孟重光准确地一把握住刀柄,对在近处浮空、一时未能搞清楚状况的周北南与周望喝道:“现在!”
必须趁母巨人连丧两子、情绪悲痛失控这一时机下手!否则再拖延下去,难免再生变数!
两人只能看见孟重光口型,虽不知他在喊些什么,然而十三年相处下来,早已对彼此的战术相熟,周北南持钢炼长枪,周望持已砍出斑驳豁口的单刀,孟重光交握双剑,三人齐力,几乎同时将手中兵刃戳入了母巨人最脆弱的喉咙!
鲜血高溅,盈于九天。
那母巨人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挣扎着往前栽出了十几步,才如滑坡之山,轰隆隆朝前趴倒。
狂风渐息,沙暴渐止,寂静的旷野渐渐归于一片寥寥的安宁。
徐行之这才松开了紧握着的左拳,因为用力过度的肌肉痉挛起来,他咧着嘴手上血液在小巨人身体上擦拭,再抬手抹去脸上血水,唾了一口,冷笑道:“杂碎。”
孟重光几个踏身,已行至徐行之面前,他甩开已经被母巨人恶臭温血浸透了的衣衫,大步流星上前,把“闲笔”所化的重剑与自己的佩剑一齐投入身侧浮沙之中,不由分说把徐行之拉入怀中。
徐行之臂上肌肉被拉扯得一酸一痛,哎了一声,但未能发出第二个声音,便已被孟重光再次堵住了唇畔,疯狂攻伐,抵死缠绵,以舌尖纠缠出一片难以用言语抒发的狂喜与迷恋。
……吻这样一个人,多久都不会腻。
作者有话要说: 光妹羞答答:哔——师兄这样的男人最带劲了~
师兄:……mmp。
第57章 围炉之欢
当夜,徐行之一行人为免再碰上巡游的巨人,不愿再往前走,便寻了一处隐蔽避风的崖下宿眠,按人头点卯放哨,二人结伴值夜,两个时辰一换岗。
蛮荒里参照不出时间变化来,但在此处生活多年,每人心中对于晨昏白夜、子丑寅卯都有了一把尺度,自然知道该何时起身。
听着徐行之把值夜放哨的时间一一安排妥当,周望有了微词:“我呢?我什么时候起来?”
徐行之推了一把她的脑门儿:“女子养颜,休息沐浴必不可少。快滚去睡觉。”
周望听着新鲜得很:“我舅舅没教过我这些。”
徐行之迅速答道:“你别听他的,他这辈子自己都没活利索呢。”
话音刚落,周北南的声音曲曲弯弯地打远处传来:“……徐行之我艹你大爷的少在背后说我坏话啊。”
徐行之扯着嗓子回他:“你这辈子自己都没活利索就别教孩子些有的没的!”
周北南不回应他了,徐行之倒是反应极快,俄顷之后,头一偏,左手凌空一捉,便接到了周北南打五十尺开外朝他脑袋上丢来的石块。
石块震得他掌心略略发麻,他把手甩甩,将小石子随手一抛,滴溜溜的滚石声一路响到了山洞尽头。
“师兄,铺面都收拾好了,”顶着一身清癯白骨的元如昼自洞中钻出。
联想到梧桐与元如昼那过多的相似之处,徐行之心中仍有一片疙瘩横亘着无法消退,但透过她这张筋骨尽销的脸、看向过去那个张扬美艳的少女,徐行之心中也只剩下了温情与怜惜:“如昼,麻烦你了。”
元如昼似是羞涩地一低头,牵着周望进了洞中。
与徐行之拌过嘴,周北南便继续与曲驰一道捡拾干柴,当他将脚底下过长的干柴一脚踩成两截时,顺便把它想象成了徐行之的脑袋,顿觉痛快了不少。
曲驰软声道:“北南,你生气了。”
“生个屁气。”周北南头也不抬,“他两片嘴唇上下一碰倒是轻松,敢情孩子不是他带大的。”
曲驰实事求是道:“阿望是陶闲和如昼带大的。”
周北南:“……曲驰你别跟着他气我啊。有他一个我就够烦的了。”
曲驰很乖地:“……嗯。”
周北南抚摸大狗似的摸了摸曲驰的头发,手上继续忙碌,嘴也没闲着:“生个小子,我还能多多管教。偏生是个姑娘。衣食起居,我哪一样管得了?”他叹了一声,“……也不是说姑娘不好。这破地方,把姑娘送来就是活活遭罪。”
“雪尘喜欢姑娘。”曲驰突然插嘴了,“我记得,雪尘以前跟我提过,想要周弦生下来的是个漂亮的女子,笑起来和小弦儿一样好看。”
提及温雪尘,周北南脸色瞬间煞白,再不发一字。
发现周北南半晌不语,曲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忍不住惶急起来:“北南,至少行之回来了呀。”
听到“行之”二字,周北南眼里凝固的悲伤才被一点泛起的活气冲淡:“他?算了吧,他在我能少活十年。”
曲驰咧开了嘴:“你不会。你可想他了。”
周北南:“我他妈什么时候……”
曲驰:“我听你在梦里哭着叫他的名字,求他别死。”
周北南:“……”
曲驰:“阿望练刀的时候你说过,若是行之在便能多教她两手了。”
周北南:“……”
曲驰:“你还……”
“我操!!”周北南脸红得发烫,上脚追着曲驰踹,“曲驰,你要是敢跟他说我弄死你!”
曲驰笑着跟他追闹了一会儿,直到没了力气,两人又回到原地,收拾乱成一团的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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