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_骑鲸南去【完结】(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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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亦平态度倒也谦和,漫不经心地致歉:“未听尊主之令,是属下莽撞了。”

  他引指而去,指向两倍于风陵弟子的魔道弟子伏尸:“可由此结果看来,一个岳溪云就能让他们哄乱反叛,他们显然不是真心归降于我道啊。”

  九枝灯收于袖内的双拳攥紧了。

  一双双眼睛均虎视于他,正道的,魔道的,一方仇恨,一方怀疑,锋利得都像是匕首。

  尽管心中已躁如响油,九枝灯面上神色依旧淡然:“他们已被降服……”

  话说到此处,九枝灯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我绝不降!”

  尹亦平咧开唇角,望向九枝灯,一副“你看看”的无奈神情。

  九枝灯后背肌肉僵了一瞬,转过头去。

  只见一名被灵压压制得浑身发抖的少女奋力挣起头颅,露出一张倔强又年轻的面容:“我不管他人!反正我不会降!风陵风骨如此,容不得你们这帮旁门左道如此践踏!”

  那女子生得清秀,面如皎月,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正是热血又纯真的年纪。

  九枝灯不记得此人,再看她身上服制和腰间绶带品段,她入门应有足足十年,应该是一个自小被家人所弃,收入风陵,却天资一般的外门弟子,对风陵感情深厚,不难理解。

  九枝灯看向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复杂:“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不避讳自己的名姓,字字掷地有声:“风陵黄山月!”

  九枝灯不说话了,只无嗔无怒地看着她脑后随山风飘飞的缥碧发带。

  “我甘愿身入蛮荒!也不受魔道之人折辱轻慢!”她充满勇气地注视着九枝灯,丝毫不知自己所说意味着什么,“九枝灯,你叛恩背德,你狼子野心!风陵山有什么对不起你?四门又有什么对不起你?你不思回报还自罢了,你为何要如此害人?”

  九枝灯凝望着她。

  为何呢?

  他当初出四门,归魔道,分明为的是不与师兄和四门为敌。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一切看似荒唐,偏偏又有迹可循。

  ——师兄在,师父在,四门有所倚仗,光华万丈,强势无比。那时的魔道对四门仍有忌惮,造反作乱的也只是四五家,他身为魔道之主,尚能压制得住魔道众人的反攻怨怼之心。

  ——师兄去,师父死,四门翘楚顿失,锋芒退却,颓势渐显。在这般情况下,他还有什么理由约束魔道众人?

  这些年来,于风陵山中,身为质子,他已体会了太多不公:

  对于正道而言,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当他们一路高歌端平魔道时,是在匡扶正义清肃寰宇;当他们拼死卫道宁死不降时,则是铮铮傲骨梅傲霜雪;当他们假作妥协虚与委蛇时,又是卧薪尝胆东山再起。

  而魔道呢?

  受降是为苟且偷生,拼死是为自不量力,而攻陷正道,是为狼子野心。

  既然身为魔道,便什么都是错,那他就索性破了这两道,自立一道。

  ……左右历史能铭记的不是儿女情长,不是义薄云天,不是正邪仙魔,而是胜利者。

  然而,万千心绪,最终也是一字难出。

  九枝灯一言不发地扬起衣袖,一抹赫赫明光自他竹枝广袖间排出,落于虚空时,便涡流似的拓开一片灰圆的光门。

  他扬掌出袖,只发力一推,那名唤黄山月的少女便惊呼一声,纸片似的跌入其中,刹那间消匿了身影。

  “谁不愿降,那头便是蛮荒。”九枝灯声音依然清冷如往昔,“请自己走进去吧。”

  他撤开了压制风陵弟子的灵压,眸光微微下垂。

  有弟子垂下了头,不再多加言语,也有弟子默默起身,细细掸尽膝上浮尘,抹去脸上血液,端端正正地踏入那光晕之中。

  没人指责留下的人,也没人阻拦那自愿跨入光门中的人。

  于人群之中,元如昼同样立起身来。

  见状,广府君喉间发出咯咯的响动:“如昼!”

  元如昼要进蛮荒,同样也是九枝灯始料未及的。

  他低声唤道:“元……”

  元如昼侧眸浅笑:“……你总不会无耻到现在还要叫我一声元师姐吧?”

  多年过去,那原本鲜妍又不失骄傲的少女容颜未改,却已被岁月磨砺出一层珍珠也似的温润光泽,美丽,也坚韧。

  九枝灯不再说话。

  元如昼朝向广府君深深拱手一揖:“师父托付如昼照料风陵山众弟子,如昼必然尽责,弟子们要去水火之间,如昼也亦当跟从。师父,善自珍重。”

  广府君死死盯着元如昼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光门另一侧。

  他又张望了一圈倒在地上、鲜血纵流的风陵弟子尸身,那血就像是有了实体,化为无数针芒流入他眼中,刺得他双目赤红。

  广府君先是呵呵冷笑,继而发狂失控地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九枝灯,好一个魔道之主!我早该想到的啊,从孽徒徐行之手下,能养出什么好东西来?”

  从刚才起一直冷淡如尘的九枝灯听到徐行之的名字,勃然变色。

  本欲借此屠了整个风陵、却撞了个软钉子的尹亦平再次露出了似笑非笑看好戏的表情。

  广府君又道:“我说他怎么自小同你这魔道贼子要好,本来他也不是良善之辈,合该同你蛇鼠一窝!”

  “……住口!”九枝灯眸间隐有怒意迸射,“你也配辱骂师兄?”

  见此能够触怒九枝灯,广府君便愈加放肆:“孽徒徐行之弑师,已是罪大恶极,没想到你九枝灯倒是青出于蓝,更胜一筹!”

  暗火在九枝灯眸间愈燃愈烈:“……住口。”

  广府君只觉自己落在魔道之人掌心一秒便是奇耻大辱,索性拣着能激怒他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徐行之原先就有断袖之癖,与那孟重光私相授受,合奸私奔而去。你从小就长在徐行之身侧,该不会也有此癖?那徐行之宁愿与一天妖苟合,却不愿与你——”

  话说到此处,他无法再吐出一字。

  九枝灯伸手,在空中虚势一掐,横掌一击,广府君的咽喉便似被钝物重重冲击过,一阵蛮痛后便是一口腥血涌出。

  九枝灯行至他身侧,蹲下身来,声音极轻道:“我知道你说这些是想作甚。……你想死,不想受折辱,可对?”

  广府君有口难言,紫胀了一张脸,痛苦与愤怒使他额角绽开的青筋看起来异常狰狞可怖。

  “我原先便决意留你一命。现在……我同样不会杀你。”

  九枝灯将手指落在了广府君双臂之上,沿着那肌肉绷起的线条缓缓向下滑动:“俘虏不降,投入蛮荒,这是我定下的规矩,自不会更改。但是,你曾屡次折辱刁难于师兄,你以为我不记得了吗?你向来苛待师兄,不假辞色,罚其书,剃其发,推波助澜,搅弄是非,用的都是这一双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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