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_骑鲸南去【完结】(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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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徐行之惊怒交集地看向那失去支撑后面朝下趴卧着的尸体,脑中闪电似的划过一个念头,劈得他浑身一抖。

  ——从刚才起,走出青竹殿的“九枝灯”,便是一个赝品!

  九枝灯用了魔道的障目之术,修其颜,易其声,而正如他方才评价,自己冲动过头,怒急攻心,未经细察便径直要取来人性命,甚至未曾留心九枝灯是否动用了什么伎俩!

  现如今落入他手中,徐行之只觉浑身血液如同烧滚了的开水:“九枝灯!……呃啊!……”

  九枝灯伸手点按住他的琵琶骨,又将一股灵力注入,徐行之体内几处灵脉大穴瞬间闭锁,此等弱点被冲击对于修士来说可谓切骨之痛,徐行之痛得腰软,把身体狠狠往上一挺,又颓然落入了九枝灯怀里,齿龈紧咬,然而仍不免渗出断续的低吟。

  听到他唇齿间发出的细碎声响,九枝灯呼吸略有不稳,微微偏开目光,克制道:“师兄,冒犯了。”

  说罢,他就如那次抄经时照料徐行之一般,将他打横抱起,迈步朝青竹殿内走去。

  与那次不同,徐行之现在却是神智清醒,方才见他“身死”的心痛早已化为万千针锥,恨不得将这人刺成筛子。

  然而他刚刚才竭力大战一场,又不意受了那一击,灵脉遭封,身体已软得难以支撑。他的左手握住九枝灯胳膊想要发力,却发现手指软如豆腐,就连说话亦是舌根僵硬:“九……九枝灯……”

  九枝灯把怀中人抱得紧了些,一脚踹开了虚掩的殿门。

  灵压散去,魔道诸弟子方才狼狈爬起,眼睁睁看着那徐行之被九枝灯抱入殿中,钳口挢舌,瞠目难言。

  唯有那刚才那代替九枝灯受了徐行之一剑的尸身,如百足之虫一般拱起了身子,发出了嘶哑的痛鸣:“行之……弟弟……”

  ——在血污中不成人形地挣扎着的,竟是徐平生!

  九枝灯的两名近侍拭着虚汗,匆匆走至此人身侧,看他破破烂烂地挣扎着,不约而同地露出嫌恶之色。

  其中一名道:“这人怎么处置?”

  另一名盯着他后颈处打下的赤色烙印,犹豫道:“他也算是尊主手下的醒尸吧,咱们不好私下里……”

  话音未毕,青竹殿门再次洞开。

  九枝灯想起外面还有事情没能料理干净,方才去而复返。

  他的目光掸过了地上垃圾一般的徐平生。

  师兄来前,自己已把此人粗制滥造成一名劣等醒尸,又临时标记于他,将部分神魂寄居于他体内,令他暂时做自己的提线傀儡。

  他本就是风陵出身,身法步法都是风陵路数,只要在与师兄对决时一味躲闪,不拔剑以对,师兄便有七成可能看不出破绽来。

  九枝灯以此人来虚耗徐行之体力,以寻机趁虚而入,制服于他;而徐行之最后刺了他一剑,也算是亲手报了他当初推诿撒谎、见死不救之仇。

  此人的利用价值,至此便彻底没了。

  九枝灯言简意赅地吩咐:“把他扔掉。”

  随着这句话,徐平生后颈处的临时赤印化作一片云烟,消失殆尽。

  ……他用不着这种醒尸留在身侧,平白恶心人。

  而插入他胸膛的长剑由于失却了徐行之灵力支持,复归成了竹骨折扇的模样。

  九枝灯抬手,将折扇引渡进掌心,生有薄茧的指腹细心地抹去上面沾染的血珠,转过身去道:“孟重光定然也是要来的,你们各自做好准备罢。”

  醒尸虽无痛觉,但剖心毕竟伤害极大,徐平生神智仍未清明,两条腿就被那两名近侍一边一个拖着,拖死狗似的带着他往后山走去。

  他半睁眼睛,望向天空,表情麻木而不解。

  他不大记得自己为何要上山来。

  ——仿佛是他们到了丹阳与风陵离山弟子们约定会面的且末山,师父却迟迟不曾露面,在众家弟子不知所措时,自己主动提出回风陵附近来打探情况,顺便想悄悄看一下自愿留山的元如昼是否有被魔道诸人刁难……

  他又是如何被擒的呢?

  ——好像是自己一时疏忽,忘记了九枝灯同样在风陵生活多年,对风陵山每一条密径都了若指掌,专门设下暗哨加以戒备……

  可他自己又是谁?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了。

  ……他来找的“师父”又叫什么名字?

  也不记得了。

  风陵,丹阳,元师姐……

  他脑海中的所有记忆像是抄录错后、被小刀一层层削去的竹简文书,文字逐渐稀薄转淡,最终只落下一片莽莽荒荒、了无人迹的雪原。

  拖住他腿脚的两名魔道弟子自是不会管这四人心中转着什么念头,只自顾自聊着闲天。

  “这人摆明了是找死!我听说,尊主一直在找这个姓徐的,谁想他竟然自投罗网,自己送上山来了。”

  “尊主和此人有仇?”

  “可不是!听说这个姓徐的是风陵徐行之的兄长,嫉恨他弟弟嫉恨得眼珠子都绿了,私下里没少下绊子给徐行之。那个姓徐的与尊主是何关系,你也晓得吧。”

  互相挤眉弄眼了一阵,又将徐平生拖出一段距离后,其中一个开始抱怨:“真是死沉死沉的。扔哪儿去?”

  “扔到前面的山旮旯去罢。”

  说话人撂下这话,不经意回头一看,不觉浑身一悚,脱口大叫了一声。

  不知何时,徐平生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直勾勾盯望着他,疲倦又温柔地开口重复着刚才听到的人名:“……行之。”

  他被两名吓坏了的魔道弟子围起来,破布口袋似的踢踹了一阵,又被狠狠拖至一片寸草不生、光秃秃得只剩下清朗月光的山岗边,一脚踹下了崖底。

  两名弟子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徐平生已死,因此即使摔断了骨头也觉不出痛来。

  在蚂蚁嗅到血腥味道,淅淅地围来时,徐平生独自一人仰望着崖与崖之间的夹角中投下的月光,好像想了很多事情,但又好像只是静静地躺着而已,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不去想。

  而在一具尸体卧于涧底、仰望春月之时,同样的一轮月光下,孟重光挟裹一身滚滚煞气,横推一掌,愤然震碎了风陵山门,

  他真是失算了!

  孟重光一心想着师兄可能会先去清凉谷和应天川查问情况,再去魔道总坛找九枝灯算账,可他跑过这三处,却都白白扑了空!

  若不是赶着来寻师兄,他绝不会只杀百人便轻易收手,定要搅得那魔道总坛尸横遍野,血流漂橹不可!

  眼见风陵各门无人看守,孟重光心间便已确定,九枝灯定然在此处。

  然而想通了这层关窍,他却更加心焦如煎。

  ……师兄若是比自己早来此处,此处怎会是这番风平浪静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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