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_骑鲸南去【完结】(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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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卅四觉得仰着脖子跟徐平生说话忒累,握住后颈喀喀活动两下,说:“到了新家,人家会给你换新的,就别惦记着你那破棉絮了。……哎哟你能不能挪动贵臀赶紧下来?我脖子酸。”

  徐平生天然就比旁人多出三分细腻来,他敏感地注意到卅四话里话外好像根本没有提到他自己:“……那你呢。”

  卅四莫名其妙:“我什么?”

  徐平生问:“你也跟着搬家?”

  卅四顺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笑得没心没肺:“我又不是四门的人,搬进去算怎么回事儿啊?”

  徐平生闻言怔了怔,无意识地抓住了生满酸枣刺的枝头,把手掌心攥出了血。

  卅四没有注意到徐平生掌心间淌出的殷红,说:“况且,从此之后,要找我比剑的人怕是要变多了。你都有家可回了,没必要跟在我身边东颠西跑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徐平生刨根问底:“为什么,找你比剑的人会多?”

  卅四蛮轻松地笑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叛徒吗?”

  魔道落败,自是不会轻易罢休,道中多的是报复心极重的凶悍之徒,他们不难循迹查出,那两千余名存留于世间的“天降神兵”是出自且末山,而是谁在这些年里占了且末山修炼、是谁收容包庇了这道门余孽,简直是一目了然。

  身为魔道的罪人,他完成了自己与道友的承诺后,也是时候把自己流放出去了,没必要带着徐平生一起捱罪。

  见徐平生仍是一脸不解,卅四挥一挥手,露出个满不在乎的笑脸:“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下来,我送你回去。”

  徐平生像是坐地趴窝的老鸹,蹲在树上,黑亮着一只眼,鸦青着一只眼,沉默注视着他,不动也不吭声。

  卅四颇莫名其妙地踹了一脚树:“哎,下来。……别逼我上去踹你下来啊。”

  徐平生依旧不动,很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眼看威逼不成,卅四舔一舔唇,改为利诱:“你知不知道?行之……不对,是很像你弟弟的那个人,还有你元师姐,都在风陵山中。你舍得不去?”

  听见这两人皆在的消息,徐平生总算是挪了挪屁股,但眼中仍是疑云深重:“……骗我。”

  遇上这等不听话的醒尸,卅四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耐着性子哄:“不骗你,真的。我带你去看。来,下来。”

  说罢,他朝徐平生伸出手来,亲昵地招了一招。

  卅四认为,自己是从小没爹,待亲爹都不过如此了。

  徐平生终于松动了些,扭着身子把一双脚沿霜枝垂下。

  但在注意到卅四眼里的精光时,他马上觉出不妙来,刚打算把脚收回,脚腕便被卅四一把擒住:“下来吧你!”

  徐平生稀里哗啦地从枝头滚下,像是一只被弹弓打中的大鸟,扑棱棱落在了卅四怀里。

  徐平生气坏了,上手就是一通乱打,卅四一臂揽紧他的腰,一手将他扑打着的双手锁紧,哈哈大笑着:“你再给我厉害啊。”

  徐平生被他锁得动弹不得,就用眼睛瞪他,气怒之间却隐有一丝对未卜前途的慌张,拉着自己被枣枝子割烂的前襟,试图要让卅四对自己的狼狈负起责来:“衣服破了。”

  卅四夹着一卷席子似的夹住徐平生的腰,迈开长腿朝山下走去:“我给你缝。”

  “你缝得太难看了。”

  有些出乎徐平生意料的是卅四并没还嘴,他径直沿山径走下时,承诺道:“先回风陵。到了风陵我好好给你把衣裳缝上。”

  ……左右也是最后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客观陈述九枝灯的一生。

  幼年魔道血脉未曾觉醒,不受魔道待见,被抛至四门抵作质子。

  四门中,承师门恩德,得徐行之庇护,然而四门并不接纳于他,视他为异类。(参见天榜之比时他被程顶羞辱,除了师兄之外无人替他出头)

  后因一念之差,魔道血脉觉醒,卷入魔道争斗风潮中,被一股势力以母亲性命相要挟,带离风陵。

  为求与徐行之并肩而立,他在倾轧中出头,成为魔道之主,在此期间已逐渐被偏执之心浸染。

  温雪尘大婚,他得知师兄与孟重光的事情,痛苦失措,醉酒之下不慎把师兄的秘密透露给野心勃勃的六云鹤。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处境艰难,魔道处处作乱,催逼他反攻正道,证明忠心。他一一弹压下来,并不想作乱。

  六云鹤计划得逞,徐行之被诬陷,清静君身死,他陷入自责的狂乱之中,但在六云鹤的启发下,动了称霸野心。

  师父与师兄都不在了,他递送过多次名帖,石沉大海。

  他不可能再回到四门,遂改念为自己图谋,为魔道图谋,也为被四门追杀不止的师兄图谋。

  他屠灭清凉谷,无意导致温雪尘的死亡。

  事后,他劫回其尸,炼为醒尸,留在身侧作伴。

  他将周氏兄妹等一干反抗弟子投入蛮荒,间接导致曲驰被打,直接促成广府君的疯癫,囚师兄,困重光,手腕极其狠辣。

  他治世十三载,天下太平,危害极大的血宗羽翼遭到剪除,努力维持魔道的正统地位,想让魔道做利于苍生之事,却被魔道猜忌,十数年间尽心竭力,如履薄冰。

  十三年后,幻境中的徐行之被温雪尘投入蛮荒,再遇孟重光,他便知大势已去,在极度疲累之中选择死于徐行之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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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九枝灯的一生,恶心可恨也罢,狼狈可怜也罢,这一生的福和孽,他已享够了,也造够了。

  希望他安息吧。

  第119章 请带我走

  卅四夹着包袱卷儿似的徐平生踏进山门里来时, 一名熟识他们的风陵弟子见到了他们,浅笑颔首:“卅公子。徐师兄。”

  来人是十三年前风雨飘摇时,与徐平生共守西南后门、颇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弟子之一,然而多年来不见天日的磨砺,将许多人身上都磨出了温润生光的道性,昔年许多的计较、龃龉, 如今看来淡薄得还不如一阵风。

  徐平生却已不记得此人面貌,只专心致志地同卅四斗争, 想把自己从卅四身上撕下来。

  卅四问:“行之呢。”

  那弟子温声应道:“师兄在后山。”

  旋即,他目间露出淡淡忧悒之色,补充道:“……在安葬师父。”

  卅四牙疼似的吸了吸气:“行吧。现在我去不大方便, 等他回来时告诉他一声, 我在他殿中等他。”

  风陵的清晨一如往日光景, 晨露吸之, 满口噙香。因为此地乃百年难遇的仙灵之地, 即便在冬日浅雪之间仍藏有不少叶片细芽,萦绿带,点青钱,白中点翠,别有一番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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