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_骑鲸南去【完结】(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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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嵌入山岩间,垂下头不再动了。

  徐平生眸光紧缩,失声唤道:“行之!”

  九枝灯与孟重光见徐行之伤上加伤,均是睚眦尽裂,惊痛难言,喉头酸气滚滚,然而他们一个被放在阵法外围,一个鏖战不下,均是难以近身。

  九枝灯急得眼中血丝遍布,而孟重光转瞬间已被妖气浸染,眼尾赤红,离了自己的位置,朝徐行之疾奔而去。

  周北南勉强避过一击,转眸看到了那被卡在岩壁中的人,心神剧震,一个分神,一条蛇尾便又当头落下。

  他横槊去挡,却被蛇尾缠住枪身,猛力卷动之下,那钢炼长枪竟咔嚓一声,自中央产生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底下的温雪尘已经无力为继,被双蛇强行冲出的阵法漏洞越来越多;广府君及曲驰更是分身乏术,且因为他们要比徐行之更早投入战斗,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广府君剑刃上豁口斑驳,那坑洼像是一片片地落在他的心头,把他的心头血都斩了出来。

  ……该如何办?如何办?要怎么才能延滞住这怪物的脚步?

  ……倘若师兄在此处的话……倘若……

  此时,不知是哪个受伤的修士扬声喊了一句话,语气惊异无比:“看哪!”

  广府君亦觉头顶有异,拨冗仰首望去,不禁心头巨震——

  大片灰云不知何时在平定山头积聚,还有层叠的狂云席卷而来,噀天为白,吞月哺日,蔚为壮观。

  ……此云广府君曾有幸得见过。

  修士修道,境界大致划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六大期。从金丹期开始,凡有修士修为飞跃,必然要受天雷考验。

  落雷过后尚能存活之人,才能成功飞升,使修为更进一层。

  ……而在鏖战中的数十仙门弟子之间,唯一到达金丹期大圆满修为、随时可以飞升为元婴之体的弟子,止一人耳。

  徐行之艰难从裂开了人形的岩石中挣出,把摔得脱了臼的肩膀咔嚓一声掰回原位。唇角犹有一线血缓缓淌下。

  “来啊。”徐行之冷笑振袖,袖袍流云翻卷,浮于虚空。他微微歪了歪脑袋,对那咆哮狂舞的双蛇笑道,“和我一道尝尝看这元婴天雷的滋味,如何?”

  周北南大吼一声,竟是弃爱枪而走,直奔徐行之而去,幸好被及时赶至他身边的曲驰拖住。

  曲驰哑声道:“快走!这元婴天雷我们之中谁也受不住!”

  周北南挣扎不止:“他疯了!他怎么敢?!他还在发烧,他根本受不住这雷劫!”

  作者有话要说:  ——修士修为境界愈高,所受天雷愈烈,金丹期向元婴期过渡的修士,十名之中,受雷不死者只占十之三四。

  因此,除非准备万全,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宁可不渡劫,花费百年光阴,把修为压制在金丹期大圆满的临界点,也不肯轻易尝试冒险。

  云层间隐有闪电明烁,把徐行之从容含笑的脸映得雪白一片。

  在第一道天雷落下前,他招手引回自己的“闲笔”,单足踏风,猛然冲向了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的蛇浪!

  第46章 四十九道

  第一道挟裹着丰沛灵力的天雷落下,恰好落至那修为较低的九尾蛇脑袋中央,不过一击,竟就将它的脑壳生生从中央劈开!

  大如木屋的蛇头颓然向两边垂下,蛇瞳紧缩,死不瞑目,棺材一般裂开的蛇口犹自翕张,像是不甘这般就死,拼着要在死前带走一两条性命。

  尚存活的一蛇眼见伴侣横死,悲愤难言,仰天长啸,手臂粗细的蛇信卷出,想要去缠绕徐行之。

  徐行之已经烧得东西南北不分,但多年与各类鬼怪缠斗,身体已有闪避风险的本能,他拧腰避过它散发着恶臭的舌头,一脚踏上九尾蛇颅顶,化扇成剑,穷尽周身之力,对着那怪物的脑后狠狠戳下!

  腥臭灼烫的鲜血泼滚滚溅了徐行之一头一脸。

  九尾蛇已经修炼至每一寸蛇骨,自然不惧这般小伤,然而它却明白了徐行之此举目的为何,疯也似的摇摆着蛇头,翻滚、嚣叫,恨不得把一张巨口张至倒仰,将徐行之从上面掀下。

  蛇身柔韧,蛇鳞腻滑,那肥硕的蛇尾拍打在山峦上,发出地动山摇的轰轰巨响。

  然而徐行之蹲伏下身,动也不动,双手紧握剑柄,用肘部压于其上,寸寸发力,将剑锋缓慢沿创口推入,把自己固定在了那硕大的蛇头上。

  大朵雨云怪物一样追随而至,在徐行之头顶聚拢。迅速凝结的水汽让徐行之手心有些打滑,水雾气息之浓重仿佛金银也能沤烂。闷雷声贴着徐行之耳膜滚过,犹如万马奋蹄,犹如钱塘狂潮。

  “来啊。”徐行之烧得双颊酡红,笑容甚至带有几许醉酒后放浪形骸的癫狂意味,谁也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也许是对近在咫尺的天雷,也许是对踩在脚下的巨蟒,“……来啊。让我瞧瞧你的能耐。”

  九尾巨蛇的垂死之啸震得他略有耳鸣,雷声反倒听不大清楚了。

  他抬起脸来,虚茫着视线,想去找一找那些他熟悉的面孔。

  诸家弟子都知晓天雷利害,纷纷退避,曲驰死死拖住青筋暴跳的周北南,周北南绝望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点滑稽,至少徐行之之前未曾见他这般失态过。

  他模糊地想,就算这次自己捱过去了,恐怕也得被周北南摁在地上打爆脑袋。

  元如昼已是站也站不住了,握住身侧徐平生的胳膊,默默垂泪。

  九枝灯被广府君反剪双臂,连人带剑摁翻在地,犹自挣扎不休。

  徐行之视线模糊,只觉他与那孩子遥隔山海,但他远远的悲鸣声却砂纸似的贴着他的心脏擦去,惹得他心尖发酸。

  徐行之口唇微翕,想叫广府君轻些,同时眼睛转来转去,寻找孟重光。

  然而,他左寻右寻,却始终找不到那小孩儿的踪影。

  徐行之有点说不出的遗憾。

  头顶有一片如银的光亮径直盖下,徐行之起先还抱着点乐观自在的心思,直到那贯彻身体的电光当真刀剑似的劈落在身,他才发出一声穷尽肺腑的嘶哑痛叫。

  那道雷电将他的肺腑生生洗了一遍。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还不如让九尾蛇一口咬成两截来得痛快淋漓。

  那九尾蛇失了道侣,便也失了倚仗,说到底不过是金丹期大圆满也没能修到的畜生,受了这当颅一击,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得发出,身体便变成一团僵硬的肉,软绵绵地朝一边倒去。

  徐行之心知大局已定,便放心地松开了手,身体随之往下堕去,转眼消失在了山林间。

  元婴渡劫,要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一道狂雷不肯轻纵了徐行之去,追着他下坠的身体飞降而下。

  徐行之已然意识全消,只在还剩一线清明时,觉得腰身一紧,仿佛有千万条柔软的春藤密密织起网来,让他柔软地堕于一片温柔乡之中。

  植物的清香气让他鼻腔痒丝丝的。他歪了歪头,安心地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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