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歌垂眸,细细捕捉着可疑的气流变化,见月女挣扎欲烈,他轻声道:“如此激动,你还嫌你身上尸化不够严重吗?”
月女咬牙切齿:“我不会尸化,我只想自爆杀了他!”
叶闻歌静静看着她:“元神自爆,不入轮回,你就那么想死?”
坼山长老却按捺不住,双手成爪向叶闻歌抓来,他手上魔气炽烈,月女心急如焚,叶闻歌却丝毫未管。
他身上忽起透明保护罩,如风似幻,坼山长老攻势一到,飓风顿生,凌厉的风刃一道道从他身上划过。
坼山长老以身上魔气为屏障,却被那风刃轻而易举地击破,他本年轻了许多,那道道风刃割下来,不止在他身上留下血痕,更带走了他的青春。
元婴巅峰,骤降为假丹。
褐色鸡皮重新回到坼山长老的脸上,他不可置信地抬手,手上死皮皱在一起,散发着阴沉的暮气。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叶闻歌:“你是元婴之上!为何你能不顾合山秘境的制约,进入此地,甚至能破我修为?”
叶闻歌还在致力于梳理此间幻境,他能勘破幻境阵法,自然也能将坼山长老剥离出幻境。
叶闻歌并未回答他的话,天狐属风,他甚至操纵着气流,将此间幻境再加固了些。
坼山长老身上生机渐渐流失,尸气自然地钻进他身体里去,他眼里发白,诘问道:“你做了什么?”
叶闻歌冷淡道:“你问我做什么,难道不该问秦墨吗?”
秦墨二字一出,不止坼山长老,连月女也惊讶地望着她。
叶闻歌深厌秦墨:“秦墨让你们布下此幻,不就是让你们修为重回顶峰后,生机全逝,作为新的活尸,迎接你们所谓的魔君吗?”
坼山嘲笑月女,可是连他自身也是被秦墨算计的对象。
叶闻歌袍袖微动,不动声色间改换幻境。
他冷嘲地看向坼山长老:“你们的祭司向来阴沉狡诈,为人所不耻,偏偏还有数不胜数的、如你们一样的蠢货,要替他卖命。”
秦墨以千年修为,培养出一个药鼎,替他浇灌魔花,布下尸毒。
又以空口承诺,忽悠一个低位长老,替他监视药鼎布幻卖命,最后二者皆成为秘境活尸,令归来的魔君吞噬营养。
前世秦墨便是满腹心机,狼子野心,若不是风胤先动手,他定然也要杀了他。
叶闻歌前世听闻秦墨之名时,已是卫冕君位之后,这位魔界毫无存在感的祭司,忽然搅风弄雨,欲要吞并三界。
而到了这一世,秦墨居然早便伸了爪牙。
坼山长老并不愚蠢,想通此间关节,面色灰败一片,他为祭司尽忠多年,没成想也是被轻易舍弃的对象。
可惜现下一切已经布置好,即便是面前之人是元婴之上,也只能死在秘境里。
无边无际的尸王兽王,这里将会是魔界的第二个亡魂森林。
他心情激动,再压抑不住身上的尸气,尸化很快便要完成。
而叶闻歌的面目也逐渐发生变化,改化的幻境慢慢完成,他身上妖气浓郁,血衣黑发在空中飞扬。
月女眼瞳全白,呆呆地看着面前心心念念的人,逐渐幻化成另外的模样。
风阵之中,叶闻歌银发及至脚踝,如皎洁的月光洒在发上,一袭白衣半系不系,露出锁骨,却不能窥见全貌。桃花眸中潋滟着血色,倏然睁开,波光尽碎溢满了妖兽的无情。
雪白的狐尾张扬地在空中舞动,叶闻歌从阵中走出,坼山长老尸化完成,立时向他扑来,却被一条狐尾拦腰拍下,魔气猝然消散,尸体保持着狰狞的现状,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月女呆愣地看着他,银发白衣,杀人无情,周身冷淡风华中又携着无法忽视的魅惑风流。
叶闻歌看着月女,轻垂眼眸:“你再以此眼神看我,我必杀你。”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残忍。
月女呆愣道:“……小姐?”
许多疑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骤然转变的态度,提升的实力……
月女已是快死之人,根本不畏惧叶闻歌的恐吓,她眼里掉下泪来:“小姐……是男子……”
她伏在地上,双手掩面:“小姐可知我为何堕魔?”
叶闻歌皱了皱眉,看着她身上死白的尸气,到底没多说话。
月女抬起头,满面泪痕:“那日小姐拒绝我,我其实并不意外,只是不甘。我自知自己是女子,世间阴阳调和,小姐如何愿意同我磨镜,我本想将满腔爱恋埋于心底,可是,终究是忍不住。”
她泣不成声,死白的眼珠却仍是空荡荡的无丝毫情绪。
“小姐……不,公子可曾有过恋慕之人,明明朝夕相处,对方对你温柔小意,你如何能做到只看着她?若能自控的,也就不是爱了。我被你拒绝之后,不能接受,想着如何能强行得到你,只有堕魔,能给我足够的力量,让我拥抱你,正大光明地说爱你。”
“我如今自作自受,已快死了,可是……我并不后悔我堕魔,我作月女的几天,能够对你诉说情意,可我即便做一辈子的茜雪,也得不到这些。”
叶闻歌看着她哀哀痛哭,伸出手去:“不周笛呢,给我。”
月女手忙脚乱擦干眼泪,不敢将自己尸化了一半的脸对着叶闻歌,她从颈链之中拿出不周笛,正要放到叶闻歌的手上,就自卑地缩了回来。
他皎皎如天上月,自己却只是地上污泥尘土,半尸之人。
叶闻歌并未看她,手指从笛身上抚过,知音难觅,不周笛身微微颤动。
月女垂着头:“公子可有过心上人,令你心醉神牵?”
她心里伤痛,这样的人,不知何人能得他爱慕。
月女乞求道:“公子可否回答我,让我死得无牵无挂。”
叶闻歌看她,认真道:“并无,我有心动之人,也不过只适合嫁娶,情爱不过是表象,月女,因你执意太深,才会入了魔障。”
月女不知是悲是喜,他不懂爱,所以自己永无机会,同样的,别人也没有机会。
她身上尸气越重,月女指甲抓在地上:“公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求公子看在我们主仆一场份上,帮帮我。”
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珠看着叶闻歌,若我因太丑,是否也能在你心中刻下痕迹?
月女一字一顿道:“我只想,死在你手里。”
叶闻歌不理会她,将不周笛抵到唇边,笛音悠扬柔转,似清凤齐鸣,闻之荡人心尘,洗尽尘俗。
天边的魔云尸气缓缓消散,合山秘境中下起丝丝细雨,冲刷污血,重现几净。
唯有乐声至情。
这个无心无情的银发妖狐,弹奏之曲却总是缠绵悱恻,他银发渐褪,狐耳消失,黑发柔顺地垂落腰间,不见妖性,反而十足斯文。
月女看着他,她受魔花侵蚀,尸气本不能褪。
52书库推荐浏览: 不问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