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茹传_夏天的绿【完结】(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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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最后反转众人先是愣了愣,待回过神来后一想,几个女孩子一齐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最文静的丽华也不例外。爱姐最是撑不住的,竟笑得呛住了,咳嗽个不停。好娘也笑岔了气,抱着玉英叫着‘嗳哟’!素香笑着用手指着宝茹笑得话也说不出来,玉楼则扑在周媺的怀里,让她替自己揉一揉笑痛了的肠子。

  宝茹倒没想到大家这样欢乐,这只不过是她曾在网路上见过的一个笑话,只是改了改能用在如今罢了,她见大家这般倒觉得比她的笑话可乐多了。

  大家好容易笑完,又是几轮‘击鼓’,等到天色彻底暗沉下来还嫌不足,还要让让丫鬟把楼里的纱灯点起来放到园子里,然后接着行乐。

  玉英却道:“都说行乐有度,再是开心也没得一直玩的道理,总该留着些兴味等下一回罢。既然天色已经黑了,便自此回去歇着罢。”

  几个格外贪玩虽然觉得没有满足,但也知玉英说的话有道理,又想到待会儿休息也是大家在一个屋子里,大家一起说话睡觉,也有趣得很。于是都没坚持,不再让丫鬟拿灯,而是让她们给预备洗漱等事。

  一时之间各有洗漱之声,或是刷牙漱口,或是洗脸抹膏儿,或是换了寝衣寝鞋。等到一齐儿光着脚扑到大通铺上时,一个个都新奇的不行。

  爱姐凑在宝茹颊边闻了闻,道:“宝茹擦的什么?好香甜!”

  宝茹摇头道:“并没擦什么膏子,外头的膏子油腻腻地在脸上,晚上我是最不惯这些的。你闻的这香只怕是‘神仙洗容散’的味儿,这是我在一本杂书上头看到的一个海上方儿,说是用了这个能滋润肌肤。”

  白好娘也不惯膏子的油腻,听后关心道:“好不好用?你用那个多久了,比香膏强么?那方儿还在吗?”

  宝茹笑道:“你又问这许多!我用着倒是很好,只消把事先配好的‘洗容散’调成糊糊,再抹在脸上,只消一刻钟就可以拿温水洗了,干净清爽的很!至于效验,一回两回定是没得的,我已经用了一年多,不比膏子之类的差。你要是想配,我回家就把方子找出来与你送去。”

  好娘立刻点头,她早就不想抹这劳什子了——可是她又想要好皮肤。这下可能两全了。

  大家似乎终于有机会窥见一些以往绝对看不到的私密,或是说哪个的拖鞋做的好,或是哪个肚兜颜色——这是爱姐先起了兴致,竟一个个地揭开衣襟看。

  大概玩闹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同这许多人一起睡过,又或是新地方不熟悉,众人始终是睡不着,精神好得很。宝茹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发现才辰时三刻,不算晚,只不过这时候天色已经暗得快了,这才显得晚了。

  她想了想,道:“时候倒是还早,若真是睡不着我倒有个游戏适合这时候玩儿,只不过须得胆子大才行,否则夜里更睡不着了!”

  学里八个女孩子本来就没一个胆小的,就是丽华也是文静腼腆,说到胆子大小——只看她夏日里头眼睛也不眨地拿住吓了宝茹一跳的昆虫就知了。

  特别是爱姐玉楼几个,最受不得激将法,宝茹说胆子小的玩不得,偏偏激起兴趣,立刻挨到她身边要玩。

  于是众人都披了一件外衣坐在床上听宝茹道:“这并不是咱们这儿的游戏,我是在一本不知谁写的杂记上看到的,说是东边扶桑国流传的,这游戏就叫‘百物语’。”

  “这游戏要一百人,各点上一枝蜡烛,再轮流说一个志怪故事,自己身边发生的蹊跷事情也算。每当一人说完就要把一支蜡烛吹熄,然后换下一人。吹熄蜡烛时,故事是不停的,直到说完第九十九个,只剩一支蜡烛,就留着让它继续点着,绝不能吹灭!据说如果说到第一百个故事,就会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所以谁也不敢去碰触这项禁忌。如今这游戏已经不算一百人才能玩儿了,多少人都能玩儿,只是依旧最后一个故事不能说,最后一枝蜡烛也不能吹灭。”

  宝茹故意压低了声音,最后一句竟被她念出了阴森森的感觉——这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只是这可吓不住一众胆大的女孩子,一个个反倒格外有兴致,既能听故事,又很刺激呢!

  丽华是手脚最快的一个,宝茹说要用蜡烛的时候她就趿着拖鞋去抽屉旁取了一把蜡烛出来,然后默默地分给了众人。

  大家团团坐在一起点燃蜡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摇曳的小火苗映着大家的脸,外面是暗沉沉的夜里,深秋的寒凉又刺激着皮肤,所有人都觉得气氛一下阴森起来。

  第一个讲故事的是周媺——大家已经排好了顺序。丽华自然是最后一个,这样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倒数第二个宝茹,她有一肚子故事,大家都爱听的很,却从没听她说过志怪故事,很是期待,自然放在最后一个压轴。其余的就随便了排了排。

  她们说的故事倒是寻常,大多是讲些因果报应的道理在里头,了不得了还有狐仙女鬼与书生之类。宝茹觉得一般,但大家觉得挺有趣味,因为大家都是挑着不太有名气的说的,总不能说大家都知道的吧。而且此时大家都是看的这些故事的,也没人觉得不好。

  终于轮到了宝茹,大家都下意识地正了正身子,这可是大家最期待的时候了。

  宝茹看着大家期待的样子,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这时候屋子里只她和丽华的蜡烛还亮着,昏暗的很,小伙伴们觉得故事还没开始已经很是瘆人了。

  宝茹低着声音开始讲述这个她在《聊斋志异》上见过的故事,这个时代宝茹算过年份,虽然没得明朝,但这时候应该相当于明朝中后期的样子。而《聊斋志异》是清代蒲松龄的作品,她们自然是没听过的。

  “这是南北朝时候的一桩旧事了,那时候太原城有个叫王生的子弟……”

  没错,宝茹说的正是大名鼎鼎的《画皮》。当宝茹说到‘蹑足而窗窥之,见一狞鬼,面翠色,齿巉巉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所有人都觉得一阵寒凉之气从足底往上蹿,知道脑门,所过之处都生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这不奇怪,就是宝茹自己看过许多日美的惊悚片,当初看到这一段时也觉得脊背生凉。这不得不感叹古人遣词造句之妙,寥寥几句就有鬼气森森之感。虽然说不上多吓人,但那种微妙的后怕确实是一般人难及的。

  故事的收尾以一句“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为美。迷哉愚人!明明忠也而以为妄。然爱人之色而渔之,妻亦将食人之唾而甘之矣。天道好还,但愚而迷者不悟耳。哀哉!”依旧是警醒世人的大道理,但放在这样的故事后足够让人心有戚戚了。

  说完故事宝茹轻巧地吹灭了手里这枝蜡烛,蜡烛熄灭后屋子里就只有丽华手上的蜡烛还在摇晃,一下子黯淡了一半,众人都是说不出话来的沉默。又听宝茹淡淡地道:“谁知道你身边的人披着一张怎样的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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