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说要给他最好的,要好好保护他。
可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十八岁的江嘉禾已经长成了早熟而世故的男生,他比她坚强,比她大度,从不抱怨。他不是个孩子了,她不能再什么都瞒着他。
“崽崽。我们那个坐牢的老爸已经出来了,你想见见他吗?”
“谁?”江嘉禾愣住了。
“江毅阳。”江灵说:“他是陈啸霆的亲弟弟,我们都姓陈。没想到吧?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是不是很好笑?韩剧也不敢这么演。”
……
*
六月末的一天。
瑞英中学的毕业典礼。
朱里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表毕业演讲。
她看了看在第一排英俊的陈止安,对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然后深吸一口气,从容地开始演讲。
“毕业的这一天起,意味着十八岁的我们都长大成人,青春散场,让我们祝福彼此,期待明天——”
念到这一句,朱里再抬起头,陈止安已经消失不见了。
里头的空气太闷。
陈止安走出礼堂,倚着墙看球场上几个男生打篮球。
在瑞英念了三年,学校每一处都很熟悉。
甚至恍惚间,还能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高高跃起投出一个漂亮的空心球,场边十五岁的江灵蹦蹦跳跳地冲上来给他递水擦汗,他厌烦地把她推开到一边,江嘉禾噘着嘴拉姐姐的袖子,叫她不要这样。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他从回忆中拉到现实,陈止安接起唐楚宴电话,“找我什么事?”
“有事儿。”唐楚宴的声音满是不怀好意。
一只野猫跳下篱笆墙晃晃悠悠地朝他走来,陈止安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任凭小猫湿软的舌头舔他的手心,竟也不嫌脏。
“说呗。”陈止安默然道。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玩猫。
“你的宝贝儿回国了。我昨个儿见到她了……”唐楚宴话还没说完,那边的陈止安就挂了电话。
呵。
唐楚宴苦笑,自己连江灵的名字都没提,一说是宝贝儿,陈止安就知道是谁了……
这一头。
陈止安抱起野猫,高高举起来看了看。
灰不溜秋的毛色。真丑。是只不值钱的杂种猫。
他修长的手指伸进它的嘴里,当是什么好吃的食物,它想也不想地咬了一口。
陈止安抽出流血的指尖,痛得皱眉,冷哼道:“没良心的东西。”
第60章 新欢
路星元每天都想问自己为什么好好的耀星小少爷不当,要跑来当演员。
“CUT,CUT,CUT。”
导演凶神恶煞地一连喊了三次cut,对路星元已是恨铁不成钢,深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发火,“大家先休息一下,你的戏下午再拍。”
这个叫路星元的是投资商钦定的男一号,之前没有任何演戏经验,一场亲热戏NG无数次,严重影响整部电影拍摄进度。
长得好看有鬼用,神仙也救不了的烂演技!
路星元耸肩,也很无奈,演对手戏的女演员妆又脏又厚,身上一股子羊骚味,有事儿没事儿对他放电,是真的下不去嘴。
每一次都是他还没亲上去,面部表情就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跟被人逼着吃砒霜似的难受。
走出片场,豪华房车停在路边,他的专用椅上不知何时躺了个放肆的小女人。
一头俏皮的短发,德国军帽完整地盖住了她巴掌大的脸蛋,伸长四肢瘫在椅子上像一只悠闲晒太阳的小猫儿。
路星元方才还乌云密布的心情,立即晴朗起来。
大步走近,掀开江灵的帽子惊喜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早告诉我。”
江灵一脸狡黠的笑,顾左右而言他:“路星元,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你跟那个女孩亲嘴。没亲上。”江灵揪了揪路星元的耳朵,“羞得耳朵都红了。”
路星元任江灵扯他耳朵,坐她大腿边上,也不反驳嘻嘻笑道:“那可怎么办?不如你教教我,怎么跟女孩子亲嘴?”
“行。”江灵捧着路星元的脸,“让小姐姐来教你。”
“先把舌头伸出来——”
“不能用力咬,就像含了一颗太妃糖——”
“对,就像温水揉面一样。”江灵柔软的舌尖灵活地勾引住路星元的唇,口水泛滥,扯出一根银丝,眼神淫糜地说:“揉得越久,咬下才弹牙。”
路星元是个好学生,一把捏住江灵的脸,开始反守为攻,旁若无人地掠夺她口中清甜的津液,亲得极尽缠绵。
路过的工作人员看见这幕都一脸惊讶,这小子方才演戏时死活不肯亲来着,怎么现在又玩这么溜。
下午开工前送江灵走,路星元还依依不舍地拉着她说话。
“你弟弟呢?也回来了吗?”
江灵摇头:“他去美国办点事儿。过阵子才回来。等他回国了,我介绍你们认识。我弟弟很乖,你一定会喜欢他。”
路星元说好,亲了亲她的手心,温情地对视道:“小江灵。你真的回来了吗?我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不真实。”
“我不走了。”
江灵向他许诺:“我永远不走,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也不骗你。”
路星元露出小狗的眼神,开心地摇了摇尾巴,“真的?”
她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一笑:“真的。”
在柏林的那段日子,江灵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陈家选择放过江嘉禾,那前世的记忆就让它慢慢褪去吧。活了两世,在欲望的漩涡中反复挣扎,从未享受过一刻安宁。
她只希望往后的生活都是快乐的、如意顺遂的,即使遇到了困难,也能阳光积极地去面对。
私密邮箱中的日记已尽数销毁,里面详细纪录下前世发生的种种,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痛苦与绝望。
她都不要了。
曾剥夺江嘉禾性命的陈啸霆,曾对绝境中的自己视而不见的陈止安,曾将她一把推入悬崖的纪浅浅。
通通都原谅了。
这才是重生的真正意义。
*
日式的榻榻米包厢。
陈止安温一壶清酒细酌慢饮,朱里费心起了几个有趣的话题,他也只是安静地听,最后成了她尴尬的自言自语。
跟过往相比,如今的他愈发的沉默少言。
如若从前的陈止安是冰川汪洋下暗流涌动的深鲸,那此时的他仿佛身处一湖死水,风吹雨打亦掀不起半点涟漪。
明明也会对自己笑,会温柔地亲吻她。
但朱里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他的情绪、他的欲望、甚至他心脏的跳动。
究竟是什么令他成了如今这样?是江灵吗?她不是都走了吗?
朱里想不通,一个离去的人跟死了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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