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画家作品被天价拍出,一时,在圈内的名声大噪。
为此,槿兮有点惶恐,她当然明白,之所以是天价,是顾先生的功劳。
“槿兮,顾先生对你的感情深厚,你该考虑考虑。”转眼,又四年过去了,那位萧司令已然过世五年了,五年的时间,足以忘掉一个人。费德勒先生站在一旁,看着正画画的槿兮,诚恳建议。
她微愣,笑笑,继续画。
“先生,我明白。我也很苦恼,心中有个死结,打不开,无法让别人住进去……”她喃喃道。
那个人,过世五年了。
五年啊……
忘是忘了,想起,也不会再为之心痛,心口的伤痊愈了,那个结却始终打不开。
假如,那个人还活着,只要他的一句话,她兴许能够打开那个结。
但他到底是死了,那个结永远打不开了。
费德勒先生不再劝她,只愿她遵从自己的内心,也别勉强。
——
回到家中,她刚进门,妹妹人儿便红着眼跑了过来,“妈妈,妈妈,哥哥把我的洋娃娃丢了!”
五岁大的乐儿,扎着两只小辫子,白皙幼滑的小脸蛋上,染着好几块墨水印,那双小手也是沾满了污渍。槿兮有打她屁股的冲动,看着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她到底是舍不得动手。妹妹向来淘气,她个小东西一定又是恶人先告状。
“好,我们先洗干净小手小脸,妈妈再带你去找哥哥理论!”槿兮一把两沉沉的小闺女抱起,去看着她自己洗干净了手和脸,才上了楼梯。
二楼,有一间房间,专门做他们的书房用的,敲门,得到里头那位小大人的应允,她们母女俩才进了屋。
五岁大的平儿,穿着白色小衬衫,腹扣小马甲,一副小绅士模样,彼时,他现在小书桌前,右手握着狼嚎毛笔,正有模有样地写书法。
那是端端正正的正楷字,写得比她写的还要工整,而旁边小桌上,妹妹写的毛笔字鬼画符一样!
都说男孩子比女孩子顽皮,她家刚好相反。
写好一个字,哥哥不急不躁地放下毛笔,看向她:“妈妈回来了。”
“平儿乖!”她放下妹妹,在沙发里坐下。
“妈妈!哥哥扔了我的洋娃娃!”乐儿怕妈妈忘了似的,嘟着嘴,白了哥哥一眼,大声道。
平儿没说话,妈妈问他后,他才回答:“是妹妹一直玩娃娃不练字,我才扔掉的。”
果然……
“我不练字关哥哥何事?!”妹妹人儿凶巴巴地反驳。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若每一个中国小孩都像你这样!那就完了!”小小的人儿义愤填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儿。
妹妹哪里听得懂这些大道理,被哥哥凶得直往妈妈怀里扑,一副委屈模样儿……
看着这对活宝儿,槿兮直想笑,先哄好妹妹再给她讲道理,见妈妈宠溺妹妹,平儿接着练字去了。
夜晚,哄妹妹睡着后,槿兮正要帮平儿掖被子,小家伙居然醒了,他一直没睡。
“妈妈,请您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他去了哪里?”平儿爬了起来,看着她,十分认真地问。
看着儿子那认真的模样,她不忍拒绝,她笑着仰着脸,看向天花板似在回忆。
“你父亲姓萧,名正则,字灵均。他是大帅,五年前,在打扶桑鬼子的时候,牺牲了。平儿,你懂牺牲的含义吗?”她平静地说道,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回忆那个人了。
平儿缓缓摇头。
“牺牲就是,为了救国家和百姓,死去了。你们的父亲,是英雄。”她看着儿子,缓缓道,嘴角一直笑着。
☆、第215章:他突然睁开了双眼(2000)
这是她第一次在儿子面前介绍那个人,竟是不悲不喜的心境。
且对孩子说了他的本名,至于萧慕白这个名字,说起来还是那样讽刺,不想教孩子知道他们的恩怨。
还是正则好,寓意也好。
父亲死了……
他知道死是什么,平儿眉心轻皱,心里很难过,他是个没有父亲的小孩。
“平儿,他是英雄,他的死,换来许多人的平安,我们不该难过,是不是?”那个人,九泉之下是否看到了这两个孩子?
突然有一丝伤感,为两个出生就没有父亲的孩子。
“妈妈,你想他吗?”平儿认真地问。
她心口倏地一紧,笑着缓缓摇头:“不想,妈妈也不难过,因为有你和妹妹,还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费德勒先生……”
“顾叔叔喜欢你。”
这孩子,怎什么都懂!
槿兮苦笑,“小孩子家家的,说这些做什么?赶紧睡觉!”
平儿不再吱声,乖乖地闭眼,长长的睫毛长而翘,他闭眼时漂亮得像个小女孩。
她忍不住吻了下他的脸颊,“晚安,平儿。”
“妈妈也晚安。”他认真道。
她的平儿总是很认真很正经,一副小大人模样,让她很省心。
她不知,她刚出去,平儿便钻进了被窝里,偷偷呜咽。
他一直在等爸爸,却不知,他们的爸爸早已过世,很失落也很伤心。
槿兮同样有点难过,倒不是因为怀念那个人,只感慨,五年的时间过去了……
那个人,当真在另外一个世界了。
仍然能梦见很多人,就是没见过他,那个人连梦都不肯给她。
——
香港
阮香瑜在歌舞厅演出结束后,照例回到住处,却不知,身后有道身影一直跟着她,直到门口。
进屋后,她看着床上仍静静躺着的男人,扬起唇角,微微一笑。
“司令,香瑜回来了,今天啊,我遇到了一位故人,你猜是谁?”她像往常那样,在床沿坐下,边为他按摩手臂,边说道。
这几年,每天都有推拿师傅来,帮他做按摩,擦洗身子,防止肌肉会萎缩,生褥疮。
不然,他何以这么安安静静,干干净净躺了五年。
“司令,不怕您笑话,香瑜得嫁人了,一个富商,做他四姨太,好歹我也算个角儿,娶进门撑撑脸面,他们都兴这套,好像不娶个小明星过门做姨太太,就不是豪门似的。其实,皆是暴发户。”
“香瑜不想嫁,没办法,房东太太又来催租了……”她无奈道,嫁人,亦为了他。
再不嫁人,以她现在的收入,快撑不住了,司令每天都要花钱的,他滴水不进,需要靠营养液维持生命,请师傅也要花钱。
——
第二日傍晚,阮香瑜上班去后,躲楼下拐角处的身影走了出来,她踩着高跟皮鞋,一扭一扭地上了楼。
女人用细铁丝轻轻松松撬开了锁,推门进去,别说,这房子虽老,房间内倒收拾得干干净净,刚进门就能闻到淡淡的沉香味儿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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