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村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人与人的际遇阴差阳错,千差万别,没想到哥哥跟金娇真的又重见面了。”
他摸着我的头,轻声道:“是啊。”
我跟他并肩站了一会儿,他柔声道:“好了,你该休息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抬脚走了几步走到门口,又回身望了我一会儿,才出了门。
路清风,我真愿今后能一直与你并肩而立,无论星霜荏苒,山陬海澨。
路清风走后,炼影帮我换了衣服,准备洗澡,她似乎憋了很久,终于能说出话来了,一口气对我道:“姑娘,您知不知道那个周梓礼多固执啊?我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堆他也不要您给他准备的东西,非要让我带回来,我说这是我们家姑娘的一片苦心,我也只是个跑腿的,不收我没办法回来跟您交差,结果你猜他怎么跟我说?他竟然说那他管不着,反正罚不着他,您说气人不气人啊!?”
炼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我惊讶的发现她没有再用“奴婢”自称,不过也好,我听这两个字不顺耳很久了,只是担心她们在我面前不这么自称,再换到慕容暮那边万一一时转换不过来,就不好了。
“姑娘,我最后实在没招儿了,只能扔下东西就跑,可他跑的比我还快居然追上了我!”
我忍着笑耐心问道:“哦?然后呢?”
“他拿着那堆东西就往我手里塞,我气急了往地上一扔,跟他吼:你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跟我无关。然后我就又跑了。许是东西散在地上没人收的缘故,他就没有再追……还有,姑娘您昨天给了他多少钱啊?”
我道:“就一个小银锭子。太多了吧?可我懒得带铜板,随手拿了最小的一块银子就出来了。”
“他非要还给我,说他……”炼影顿了顿,似乎是在揣摩模仿周大夫的语气,她拉着脸,严肃的粗声:“找不开!”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炼影还在吐槽:“多亏了我跑的快呀,不然这些东西外加银子都要还给我,我就没见过这么古板的人……”
总觉得炼影今天一遇到这个周梓礼,变得比往常话多了很多,许是少女心萌动了。也是,那个周大夫长得也算一表人才,虽然家贫窘迫,但医术是不差的,只是脾气不好又缺些运气,若能把那医馆做大,大概也能在金城立足成为一个不错的大夫。想到这,我缓缓道:“那个周大夫确实是个不太知道变通的人,所以才会把自己的生意弄得这般萧条。炼影,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今后你若有时间就帮我去看看他,多陪他谈谈心开导开导他,别苦大仇深的做生意,这样即使他医术再好,别人也看不到啊。”
炼影立刻点头:“我知道了,姑娘!哦对了,姑娘,忘了跟您说了,您不是担心陈公子找他麻烦吗,我问过了,那日陈公子还想叫住您的,只是被周梓礼拖着进了自己的诊所,他把陈公子的病症说的一分不差,陈公子竟然就还真让他诊了脉!只是没有开药方,想来那个陈公子可能还会找名医再重诊治一番。”
还好,周大夫没事就好。
看着炼影兴奋的小脸,我觉得我好像已经帮她找到婆家了。
☆、17.平安
两天后,是我第三次施针的日子。
我施完针从卧房出来,就见慕容暮端坐在厅内从容悠闲的喝着茶。
我丢给一旁的赫北堂一个狐疑的神情,他安慰的对我笑了笑,道:“云儿不用紧张,暮哥只是放心不下你的身体,过来看看。”
想到几天前赫北堂欲言又止的话,他那个“只是”我还没有忘记,想必今天的慕容暮不是只看我病情这么简单的。提着心思,我坐在他旁边,沉声道:“那多谢王爷关心了,我身体还可以,也多亏了王爷找的太医精心治疗。”
他“哼”了一声,撂下茶杯,却不看我:“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
没想到跟他谈话也有开门见山的一天。我清了清嗓子:“王爷请说吧。”
他侧目看我,漆黑的双瞳与他的声音一般深沉:“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蓦然瞪大双眼,他见我这般反应,冷笑道:“果然,我猜的没错。”
有一股怒气直冲脑顶,不想让赫北堂为难,我强压着这股怒气,努力放平缓音色:“王爷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再者说,我还没回答您了啊。”
想到之前在洪村揣测的他的用意,他明知我中毒无解也可以无动于衷的让我去送死,如今他还能理直气壮的问出这种问题来,如何叫我不气?
“哥,你先出去吧,我想跟王爷单独聊两句。”
赫北堂有些紧张:“云儿……”
我宽慰的冲他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虽然有些不安,但赫北堂还是听从了我的话,临走时还不忘小声跟我嘀咕了一句:“不要勉强自己。”
赫北堂走后,慕容暮依旧不动声色的垂头品着茶,我摸透了他的习性,知道要等他先开口恐怕要等很久,可眼下我并不想长时间的跟他耗着,于是便先开了口:“王爷,我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让您想问我这话,也不知道您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可对这问题的答案,我想的与您预想的有相似之处,却也有不同。若是说贪生怕死,我也是这样的人。正是因为我是这样的人,当初在洪村的时候你来找我,我怕你跟任沁目的达成一致势必要取了我的性命,我才会跑,所以腿上才落了残疾,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事根本不怪你所以你也不用愧疚,一切都是我因为我自己怕……”
我的话还没说完,慕容暮的眸子里又燃起了那两簇火焰,压着嗓子他似乎在以此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对我道:“苏千云,你还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不想你死,当初我根本没料到任沁以你的生死要挟我救你哥哥,我承认我这个王爷当得有些失败,只求中立却没有自保的底牌,关键时刻还要求助于一个女官……”
“这话扯远了。”我淡淡道“只是既然真如王爷所说王爷不想我死,那下毒的事又作何解释呢?王爷一叶知秋,料不到解毒人已经被任沁杀了?还是说王爷只想着让我死在王府之外,觉得派了余杭护了我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的话音未落,慕容暮红着眼睛闪电般的站起身来抵在我眼前,居高临下的他一双手竟扼住了我的细颈,嘶着嗓子他咬牙切齿道:“苏千云,你好没有良心!当初那一刀把你的心剜走了吗!?”
虽是掐住我的脖子,他却没有用一丝力气,感受不到任何胁迫的压力,我冷然问他:“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不明白?你以为我知道任沁会下毒?”
“你不知道?那当时余杭急匆匆进门,看了我桌上的碗就知道我中毒了?不要告诉我是余杭自己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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