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卞抬眼将玄府环顾了一圈,头也不回的问身后的下人:“国尉大人正在何处。”
下人正要开口,不远处正恰经过的万高湛见到苏卞的身影,微微一怔。
身后的下人见到万高湛,立刻识相的退下。
万高湛提着一个圆润精致的暖炉朝苏卞的方向走了过来,最后在苏卞面前站定。
万高湛恭敬的唤:“九卿大人。”
苏卞垂眸看了万高湛手上的暖炉一眼,问:“万掌事这是准备去哪。”
万高湛恭声答:“暖炉有些凉了,小的拿到厨房去给国尉大人热热。”
说完,万高湛瞧了苏卞一眼。
万高湛不解道:“不知九卿大人来此,是……”
苏卞没答,反过来问:“国尉大人在何处。”
万高湛微怔,两秒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万高湛身子微弯,“九卿大人请虽小人前来。”
苏卞抬脚,跟了上去。
万高湛向前带路,苏卞静默不语的跟在身后。
走到一半,万高湛突然冷不丁的问道:“听闻九卿大人的手指断了,九卿大人的手如何了?”
苏卞淡淡的回道:“这两日擦了药,比前两日好多了。”
万高湛了然,“那就好。”
玄府偌大,几乎是庄府的两倍有余,跟着万高湛穿过两个长长的走道和一个石桥后,这才终于到了玄约所在的房门外。
万高湛轻轻地推开房门,刚要开口说九卿大人到了,却被苏卞给拦住。
苏卞迈腿,慢慢的走进屋内。
万高湛注视着苏卞的背影,愣了两秒后,明白了什么,在房门外站定,闭上嘴,不再开口。
苏卞抬脚踏进屋内。
一进屋,入眼的便是两个显眼瞩目的火盆。
不止如此,屋内能摆东西的地方甚至是几乎都放上了暖炉。
屋内温暖如夏,热的就恍若七月的热夏。
然而在如此炽热的温度下,玄约的脸仍旧苍白似雪,没有丝毫的血色。
苏卞抬眼,朝闭着眼睛横躺在卧榻上的玄约看去。
玄约盖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狐裘静静的躺在卧榻之上,他闭着眼,一动不动。愈发苍白的脸让他像是死去一般。
苏卞望着眼前的情景,呼吸一滞。
苏卞抬脚上前,用手指探了探玄约的呼吸。
在感觉到玄约微弱薄凉的鼻息后,苏卞这才放心,然后慢慢的收了手。
苏卞收了手,站在卧榻边没动。
他静静的注视了玄约良久。
少顷,苏卞伸手,替玄约向上拢了拢微微有些下滑的狐裘后,转身离去。
走出房门,候在房门外的万高湛见到苏卞微微一怔,问:“九卿大人要走了?”
苏卞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万高湛立刻想也不想道:“小人送大人一程……”
不等万高湛抬脚,苏卞开口将万高湛拦住:“不必了,你留下来照顾国尉大人就好。”
万高湛一怔,反应过来后,缓缓的应了声是。
苏卞头也没回,转身便走。
临走之时,苏卞想到什么,脚步一顿,道:“别说本官来过。”
万高湛微诧,视线似有若无的朝房内瞥了眼,然后,再次毕恭毕敬的应了声是。
苏卞一走,候在房门外的万高湛恭声道:“回国尉大人,九卿大人的手已经好了一二。”
不知何时醒来的玄约用手指慢慢的摩挲着身上的狐裘,眼帘半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万高湛话落,玄约唇角微勾,沉声道:“……那就好。”
……
苏卞离开玄府后,这才回了府。
回到自己的寝房后,不知怎的,脑中都是玄约苍白无力的躺在卧榻上的模样。
至使难以释怀。
苏卞沉着脸坐在寝房内的椅子上,一直没动。
这时,颜如玉突然抱着一堆药瓶走了进来。
颜如玉低头将怀中的瓶瓶罐罐摆好,嘴上一边说道:“大人您出去了一日,可算是回来了。奴婢在府里等着大人回来给大人上药
,一直等了好久……”
颜如玉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苏卞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突然猝不及防的问道:“哪些是补气血的药。”
颜如玉莫名所以,将几个小瓷瓶推到苏卞的面前。
颜如玉不解:“大人问这个做甚?”
苏卞神色冷淡:“送到玄府去。”
颜如玉一愣,“可这不是大人……”
不等颜如玉说罢,苏卞再次开口:“现在送去。”
颜如玉一下子没了话。
她看着自家大人不容置喙的神情,委屈的应了声是。
……
半个时辰后。
玄府。
万高湛来到玄约所在的东殿房门外,轻轻的敲了敲门,“大人。”
玄约声音冰冷:“说。”
万高湛站在房门外,静道:“九卿大人给您送药过来了。”
玄约闻言,身子一顿,缓缓的抬起眼。
一改方才冰冷的语调,玄约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许多,玄约唇角缓缓上扬,心情愉悦道:“……送进来。”
*
又过了几日,手指终于算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仍旧不能使力,但那一层层厚厚的布条总算是能拆掉了。
拆掉布条后,隔日苏卞便如同以往那般,寅时起,重新开始上早朝。
大臣们的表情一如既往,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倒是晋帝看到苏卞开心的不行,心下想着总算是能叫庄爱卿到宫中来陪他玩了。
不过在看到站在最前方的龙静婴后,便就又萎了。
——只要龙静婴在,晋帝就别想着能叫苏卞到宫中来陪他玩。
而至于玄约,一如既往的称病,未上朝。
眼下,就连龙静婴都一反常态的上了早朝,却独独玄约一直缺席。
晋帝瞅了眼玄约空缺的位置,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厉声道:“国尉玩忽职守,三番两次假借身子抱恙之借口缺席早朝,实则是
在府中寻欢作乐!玩忽职守,欺君罔上,罪加三等,万不可赦!现将国尉革职,家产一并充公,若谁敢说情,一并给朕摘了乌纱帽!
”
晋帝话落,朝中的所有大臣都愣住了。
等等,将玄约革职了?
他们当真没听错??
那个在玄约面前一口大气也不敢喘的皇上将玄约的乌纱帽给摘了???
一众大臣怔怔的望着晋帝,那如梦似幻的表情甚至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苏卞也跟着皱了皱眉,诧异了许久。
在苏卞的认知里,晋帝是没有这个胆子对玄约的。晋帝每次见了那玄约,就如同老鼠见了猫,避之不及。
晋帝在玄约面前,就连说一句重话都不敢,怎么可能会敢革了玄约国尉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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