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曾经去问过爸爸,是不是家里没钱治疗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朝朋友借一些,爸爸说的是这些年家里底蕴也有一些,就算积蓄用光,也可以把在N市的房子或者店卖掉,不至于没钱给爷爷治病的地步,不过在一次又一次化疗中失去了耐心,自己要求回家去,只吃药抑制。
蓁蓁想当初爷爷回家的原因自己没有问过,是家里没钱的原因还是什么,不过老一辈的人都是这种想法吗?即使死也想死在故土。蓁蓁想爷爷就算是自然死亡也好,总好过一直在病痛的折磨中,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这种福气,没想到这辈子的爷爷也依然没有。
在B市最后一次看到爷爷的病情是在韩言泽离开后两个月,蓁蓁去向主任请假,时间没有期限,一直到爷爷去世办完丧事以后,主任也没办法给她批这样的假,于是蓁蓁只能辞职。
然后有忙完交接手续和后续工作大概过了两个星期,同事们都不理解蓁蓁的行为,家人重病是需要随时照看,如果是家里只有一人,这样照看倒是理所应当,但是张蓁蓁的父母具健在,蓁蓁的行为让人不解。
白子苓倒是好好的做完工作,对蓁蓁的事情是支持的,毕竟谁也不想体会“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难受,张蓁蓁这种想陪着亲人最后一程的行为并不太难理解,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体会过,所以不理解而已。
在蓁蓁走的那天,众人都送了她,白子苓也拥抱了她,说:“有什么困难和我说,一定帮你。”
“嗯,子苓,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回去注意身体,不要为了照顾爷爷就不顾自己了。”
蓁蓁走的时候给韩言泽留了消息:我辞职了,不在家也不在医院,你找我可以打我电话,我回去照顾爷爷了,不要着急。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看到她拖着行李箱回来的时候都很惊讶,问她你请假了吗?
蓁蓁说没有,辞职了。
家里人都很生气,尤其是爸爸和爷爷,爸爸直接没理她,背着家人做出这样的决定简直是草率,都和她说了,爷爷有我们照顾,这样的行为把他们至于何地,又把她自己至于何地,好不容易在一所好医院工作。爷爷则是生气,为了他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丢失不值得,他只是一段时间,而工作却是蓁蓁的以后,还和蓁蓁好好谈了一番,说要和她的领导沟通,要求她立刻回去工作,蓁蓁一句话就让爷爷打消了念头:“爷爷,放心好了,凭你孙女的能力,找到一份工作是很容易的,我想陪你,不想再加深我'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了。”
“……爷爷对不起你了。”
“那可不是,爷爷,你别这样说,我们是家人,不必这样计较得失,要是你这样对我的话,你会有这样的感觉吗?不会的,我都明白,爷爷,让我弥补以前没陪在你身边的遗憾,你也享受一下子孙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
“……好。”
终究是妥协了,让蓁蓁留在家里,家人也都在一起,尽量没有去外地,在全身心都投入在陪伴家人的情况下,蓁蓁发现了自己没有时间去想哪些有的没的,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满足感,爷爷也露出了比往常更多的笑容,即使依旧在被病魔折磨着,这样的全家人齐聚一堂,让爷爷多多少少忘却了那可怕的病吧。果然人是一种群居动物,孤生一人是寂寞的,只希望自己在以后的生活中也有人陪伴,想到这里,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韩言泽的身影,想这个男人此时是否也会想着她,自己以后会和他度过余生吗?那会是幸福还是苦痛,不管怎样,都已经选定了呀!
现在的韩言泽如蓁蓁所想正在想着她,是临别前最后的想念。在这次执行任务中,好多战友都已经牺牲,在这样的热带雨林中,处处都是危险,和身边仅存的战士一起,他们到达了最后的地点,要进行最后的冲锋,不知道这次过后还能不能见到所爱的人,前所未有的思念,好像有一点享受,两人处在同一片天幕的下面,这些思念不会化身为他的阻碍,只会令他求生欲望更加的强烈,从而有更多的动力,作为共和国的战士,这是必须的,为祖国而战,是每一个战士的荣誉。
在度过一段全家共处一堂的温暖日子以后,蓁蓁的爷爷迎来了最后一段时期,病魔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本来壮硕的身体如今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骨头,时不时的喘着粗气,好像呼吸不过来,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家里人的心。
叶澄明有来问过,他从温奶奶口中得知了蓁蓁爷爷病重的消息,叶澄明也见过蓁蓁的爷爷,只记得那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对谁都笑眯眯的。
自从爷爷进入危险期的时候,蓁蓁的家人就通知了有关的亲戚,让他们来看爷爷,因为那很有可能是最后一面,那段时间,陆陆续续来的人很多,爷爷当过那时村里的队长,人缘很好,也帮过家里的亲戚,谁见了都不忍,谁来了都要哭一场,家里人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这次爷爷的去世是在接近傍晚的时候,这次蓁蓁亲眼见到了那个场面,最后的几天几乎眼泪已经干涸,可是在爷爷即将咽气的时候眼泪还是在流,很快模糊了双眼,奶奶和爸爸给爷爷穿寿衣,而蓁蓁跟本不敢上前,去摸爷爷渐渐变凉的皮肤。
在最后一刻,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眼睛费力的睁开,所有人都凑到面前,终是闭了眼咽了气。
起码没有死不瞑目吧,眼前已经模糊的蓁蓁这样想着。
成为医者 第三十九章车祸
爷爷的葬礼在举行中,来了很多人,平时见不到的几乎都来了,来了都在灵堂前跪拜,爸爸则是在哪里回着他们的跪,两天里蓁蓁和爸爸不知跪了多少次。
火化的那天,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蓁蓁抱着爷爷的遗像跟在后面,不声不响的。
推进火化室,蓁蓁想要跟进去,却被阻止了,过了一会儿,爸爸也出来,又等了好长时间,等来一声问话:张怀平的家属。
然后爸爸就拿着一张红色的步过去,一个盒子一倒,一堆骨头就放在了上面,就剩这些了吗?蓁蓁想,爷爷,你没有了呀!以后也没有你了!
回去就放在了棺材里,准备下葬,那时雨已经下的非常大,跟上去下葬的只有蓁蓁一个女的,那时因为是乡下,是人抬棺,每当抬棺人力竭,放下棺材休息时,众人就跪在满是水的地上,前一段是水泥地,上山的路完全就是烂泥了,路上还有石子或者杂草,如此蓁蓁还是不犹豫的就跪下,身体上的一点痛有算得了什么。
下山的时候众人在填土,就这样下葬了,世间在没有这个人存在了,他存在的只有认识的人的记忆而已,等到爸妈死了,每年来祭拜的应该只有蓁蓁和弟弟、妹妹,等到她们这一辈在去世,对于下一辈来说,爷爷只是墓碑上的几个字而已,或许过了很久以后,这片上被开发,连爷爷的墓都没有了,人生一世就是这样可怜,不值一提,如此这般,自己还费力的当那医生干嘛?一个人一生这样短暂,以后也不会存于世,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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