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钱卫东有半点好心,陆香穗一丝儿也不信的。
“我寻思着吧,你一个年轻姑娘家,遇上这大的事qíng难免就慌张了,怎么说呢,你看你跟你姐,那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姐夫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心里有多疼你你知道不?你也别担心,凡事有姐夫呢,不会让谁欺负了你。三妹儿,你过来坐着,咱俩好好合计合计这个事。”
钱卫东说着,冲陆香穗招招手。见陆香穗冷着脸没动,不以为意地一笑。
“看你,小时候我可疼你了,如今长大了,还不好意思跟姐夫亲了。”说着钱卫东掏出一支烟,点燃了抽了一口说:“我跟你说,许清明撞死的那个李老头,是我老娘舅门上的本家,算是亲戚道里的,当然啦,亲戚有远近,我肯定是向着你的。我晌午去了他家一趟,他家人咬牙切齿要许清明偿命呢。我看这个事儿吧,咱可不能就这么gān等着,咱得想法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说是不?”
钱卫东说着站起来,瞅见院子里的工人已经离开了,便大着胆子凑近陆香穗说:“我看你赶紧拿一笔钱出来,先把李家人安抚住,李老头反正是年纪一把的,死都死了,他儿女也无非图几个钱。多给他家里一些钱,叫他们先松了口,两家人私底下把事qíng了了,我去给你在jiāo警队找找关系,叫他们通融通融,罪责也就轻了,咱看看能不能把许清明捞出来,起码也减减刑。”
这是来诈骗来了?陆香穗才这么想,钱卫东却站起身走了过来,他见陆香穗一直没吱声,寻思着陆香穗一个年轻姑娘家,忽然摊上事,一准是六神无主慌神了,对他来说可不是个机会吗?
看看眼前的少女,苗条秀丽,身材玲珑有致,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搁在这镇上那些粗糙的村姑农妇之间,简直就是绿叶丛中一颗红艳水灵的鲜果,让人心痒难耐。
于是钱卫东忽然挨近了她,伸手居然往她脸上来了,眼看着恶心的手指就落到她脸颊,陆香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耳边听到钱卫东嬉笑的声音说:
“三妹儿,就算许清明进了大牢也不怕,他出了事儿,他那些钱不就都落你手里了?你看你,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读过书,长得又漂亮,手里再有钱,你要什么样的日子没有?再怎么说,还有姐夫疼你呢,哪能让你受一点委屈?”
陆香穗厌恶地退出几步,心里琢磨着钱卫东一准是见许清明不在,家里没男人,色胆包天想趁机欺负她。眼角瞅见许大嫂拎着一只老母jī从外边进来,陆香穗心思一转悠,几步跑过去把那jī拎了过来。
“哎,香穗儿,你拿它做什么?这jī撂蛋,好多天都没在家里下蛋了,我抓回来关它几天呢。”
“大嫂,撂蛋的jī,杀了炖汤算了。”陆香穗说着随手往屋里一指,“你看,咱家来了贵客。”
许大嫂瞅了一眼站在屋里的钱卫东,心里有些疑惑,她记得陆香穗一向跟陆家的人不来往,尤其钱卫东上次还来讹钱来着,这会子眼见陆香穗笑语盈盈的,心里一下子也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放心,索xing就跟着陆香穗后边看着。
陆香穗也没赶大嫂走,她随手拎了厨房的砧板,摸起菜刀,进了屋往茶几上一放,笑了笑对钱卫东说:“姐夫,你这样关心我们,我把这jī杀了招待你吧。”
钱卫东对她这样忽冷忽热一时摸不着头脑,见那小脸上笑容美得惊艳,还寻思她左不过一个年轻姑娘,被他哄住了呢,心里一阵得意,忙说:“哎呦,你一个姑娘家,gān净漂亮的,哪里杀得了jī呢,你要吃jī,姐夫给你杀。”
陆香穗也不接话,一只手从翅膀根抓紧了那jī,就在钱卫东话音刚落,她忽然把那jī往砧板上一按,手起刀落,眼睛都没眨一眨,gān脆利落地一刀剁掉了那jī的头,一道刺目的jī血喷涌而出。
jī头剁掉了,jī身子却还在绝命地挣扎着,陆香穗就在剁掉jī头的一刹那,动作利落地拿起茶几上的玻璃茶壶,把那jī放在壶口,小脸上带着些怡然的笑意,看着那喷涌的jī血飞快地流进玻璃茶壶,很快就流了半壶jī血,她笑盈盈地端起茶壶,摇晃着里边的jī血递到钱卫东眼前。
“香穗,你你……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敢杀jī?”钱卫东脸色都变了,忍不住有些发抖,他不怕杀jī,他一个杀猪的屠夫,每天红刀子白刀子的,可看着陆香穗剁jī头那狠劲儿,他着实惊住了。
“杀jī算什么?你等我拿解剖刀来,我能把这jī皮完完整整地剥下来。姐夫你不知道,我怎么说也读的卫校,在学校里经常解剖尸体的,别说jī头,人头也照样给他剁下来,尸体解剖开了,心肝内脏都给他割出来,拿福尔马林泡在玻璃容器里头,常做的事儿。割内脏你要小心,不能给他割破了,割破了就不好看了,要完整的,人头一般不再解剖开,也拿个玻璃容器泡上,咱们学校解剖室里一溜儿的人头。”
她说着,笑眯眯地把手里的jī血晃了晃,往钱卫东眼前送,钱卫东忽然捂了下嘴,想吐。
眼梢扫到大嫂已经捂着嘴跑出了屋,陆香穗把手里控gān了血的死jī砰地往茶几上一丢,转身就走。
“你等着,我去拿解剖刀来。”
☆、第51章 婚期将近
“你等着,我去拿解剖刀来。”
陆香穗说着,还真的转身上楼去了,等她握着一把银亮锋利的小刀从楼上下来,客厅里哪还有钱卫东的影子?
到底是不禁吓,欺软怕硬的东西。陆香穗微微一撇嘴,随手把小刀丢在茶几上,挨着沙发慢吞吞坐下,一张小脸带着些落寞,盯着茶几上刚被她“斩首”的jī出神。
“香穗,你……你还真解剖过尸体啊?”
许大嫂仍旧站在门口,看向陆香穗的眼神有几分古怪,在她心里头,她这个小弟媳压根就是个娇弱的小姑娘家,没多大脾气,胆子也小,虽说小时候苦日子里过过来的,可这几年硬生生是让许清明惯坏了。
可她刚才拿刀剁jī头那狠劲儿,真是让许大嫂吃了一大惊。
“我看过。”陆香穗说。卫校里有解剖课是不假,可哪来的那么些尸体供她们解剖啊,统共就有那么两回,还是老师解剖给她们看的。不过,陆香穗觉着真要给她机会解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叫她上的卫校呢,职业需要不是?凡事习惯了就好。
“香穗,钱卫东他自己溜了,你可别再玩刀子,怪吓人的。这jī可不要你剥皮,我去烧水拔了毛,晚上炖蘑菇给你吃。”许大嫂说着拿起那jī,一边又不放心地问道:“香穗,你这还真是解剖的刀啊?赶紧收好,可别拿着瘆人。”
“噫,拿这刀解剖?我可舍不得,这可是二哥的藏族朋友送他的好刀。大嫂我跟你说,是人都有点欺软怕硬,二哥不在家,我们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就算是上的卫校,就算上的解剖课,可她也不会弄一把解剖刀在家里不是?这小刀的确是把好刀,锋利而又jīng致,许清明很喜欢的收藏着呢。陆香穗心里打算着,要是钱卫东有胆子使坏,家里就她跟大嫂两个女人,她身单力薄的,索xing就拿这刀跟他拼了。
“大嫂,你把这jī收拾了,晚上给二哥炖jī汤喝。”
“哎,行啊。”许大嫂知道她担心许清明,心说也不知他哪会子能回来,嘴里忙安慰道:“香穗,你也别担心,咱家清明就不是那样缺德的人,肯定会没事的。你大哥去找人打听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嗯,二哥肯定没事的。”
陆香穗看着茶几上那身首分离的死jī,心里忽然又觉着不忍,好好的下蛋jī,怎么就让她一刀给剁了?也不知一下子哪来的狠劲儿,这会子要是再让她杀,估计又不敢了呢。她刚才心里担忧着许清明,也实在是让钱卫东给气着了。
陆香穗盯着那jī,自言自语地说道:
“二哥都不舍得我受一点儿委屈,随便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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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嫂的老母jī汤还在炉子上炖着呢,许清明一推家门回来了。陆香穗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一家人自然是各种激动询问,许清明只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笑笑说:“没有证据,就找我配合调查,警察也不能扣留我超过十二小时,就送我回来了。”
他此刻说的轻松,然而警察起初几乎是认定了他是肇事者。许清明当时反问了警察这么一句话,说从镇上到事发地点也就十分钟路程,我七点钟不到开车从镇上离开,事发是在八点钟,难不成我这一个多小时,就在镇口等着撞人了?撞完人立刻飞车赶回市区,才能在八点四十回到家中?
冤假错案,那也要看对谁,如今的许清明是本市数得上号的企业家,有身份有影响的,他的反驳有理有据,警察自然不敢胡来,也就只好先把他放了。
许清明一回来,挥刀斩jī的陆女侠浑身气质顿时就柔软了下来,立刻变回了那个温顺乖巧的小媳妇儿,一整晚上没gān别的,她就寸步不离地跟在许清明后头了,一直到上chuáng休息。撒会儿娇说会儿话,抱着许清明不肯撒手,两人就睡晚了,早晨两人一同赖了chuáng,一直赖到日上三竿。
第二天上午传来消息,肇事者找到了,说是邻镇某单位的一小头目,恰恰好开了辆黑色轿车到本镇找酒喝,不巧在镇口撞了人,紧张惊吓之余赶紧就溜了。忐忑不安躲了两天,警察找不到许清明肇事的证据,便只好在整个地区大面积排查黑色轿车,也幸好偏僻穷地方,那时候少见私家车,就算公车也少,警察刚一询问到他,终究是最贼心虚立马就招了。
收到这消息的时候,许清明和陆香穗还没起chuáng呢,他关上手机,便对怀里的陆香穗笑着说,幸亏那人自己招了,不然就那几个蠢警察,想破案,难。
不管怎么说,他的嫌疑完全解除了。
“好啦,总算是过去了。”许清明说。他倒没担心自己什么,他是怕家里担心,他要是再不回来,估计陆香穗饭都吃不下了。想到她这回担惊受怕,许清明一阵心疼,他拍拍怀里的姑娘,问了一句:
“好了没事了。饿了没?起来吃饭?”
“饿了。”陆香穗翻了个身,把后背贴在他怀里,暖洋洋懒洋洋的,嘴里嘟囔道:“可是我懒,不想起。”
大冬天的,外头冻得人呵手跺脚,被窝里多舒服呀,于是两人便又继续赖了一会儿chuáng,睡醒了,jīng神充足,免不了赖着赖着又黏糊了起来,渐渐化作缠绵的热吻。最终许清明硬bī着自己离开了被窝,实在是怕这样黏糊下去,他一个大男人管不住自己。
重点还不在于他管不管得住自己,而在于被窝里那小姑娘一副不怕火大的样子,自觉不自觉地各种考验他,偏还一脸淘气。
她现在虽然实习了,可毕竟还没毕业呢,还是在校的学生。许清明跟自己说,这丫头毕业前一定不能逾矩,从十五岁养到现在,哪里又会急于一时,他一个大男人不能不为她着想,至于毕业后——等她一毕业就结婚好了。
许清明心里打算着,这天晚饭后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婚礼。
夏天太热,办婚礼各种不方便,最好的安排是在秋季,不冷不热的,许清明跟陆香穗一说,陆香穗也正是这个想法。
“还是等到秋收以后的好,亲戚朋友的也都不忙了。”
小姑娘十分认真地琢磨着。没有làng漫的求婚,也没有动听的qíng话,两人就这么轻松随意地说起结婚,似乎只是在商量明天早晨吃什么。他们甚至没有彼此说一句“我爱你”,这些年的相依相伴,这些年的亲qíng默契,早已经深入骨髓,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qíng罢了。
就像上回许清明去接陆香穗下班,恰好遇上一个青年男人堵在医院大门口给陆香穗送花,陆香穗便只是随口拒绝了一句,眼角都不曾停顿地就上车离开了,而许清明也根本懒得多问一句——有必要吗?他们对彼此的深爱和信任,甚至是胜过了信任自己。
于是两人初步打算把婚期安排在农历十月底,到那时候陆香穗毕业分配,工作也该稳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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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开学后,陆香穗结束了在市人民医院的实习,拿着人民医院的实习鉴定去学校报了个到,接下来的最后一学期,她和其他同学一样,需要回到原籍,回到基层乡镇医院去实习。
其实护士实习自然是要在正规大医院才好,技术更能得到锻炼提高,所以之前班里的同学都是在市区大医院实习,而现在让她们回到基层医院去实习,就有些“职前适应”的意思了。她们这样的中专卫校学生在当时属于“定向委培”,按照当时的招生政策和分配原则,一般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要回到原籍县区工作,有关系有门路的兴许能分到县城医院,更多的则是分到原籍乡镇医院。
其实陆香穗的毕业分配去向已经基本定下来了,不管从哪个角度说,许清明都不会让她回到当地镇上去工作。以他如今的能力和人脉,妥妥的把她安排在市区的医院,并且之前她在人民医院实习表现也非常好,便基本确定了会去人民医院,只等她正式毕业了。
陆香穗于是回到了小镇,过了一段安闲宁静的小镇生活。在镇医院的实习生活,比在市区医院又安然了许多。这里毕竟是小地方基层医院,许清明在当地的影响可谓qiáng大,有许清明护着她不说,以她自己的技术能力,处在一群乡村医生之间,自然也没人真敢把她当作一个实习小护士呼来喝去,反倒是诸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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