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白父正看着一卷不知何处来的志怪小说,里头便说了一个大户人家的闺秀由于不懂防身之术,嫁到夫家过的凄凄惨惨戚戚,紧接着,那书竟有神转折,两三笔墨后,那闺秀便惨死路边了。白父虽知这不过是个故事,说书人的世界里,又有几句话是真?可即便如此,也挨不住接下来几天的连连噩梦。
白梨微虽不过是个女儿,却也是白家的嫡长女,送出去也不是随便让人打骂的!
至于白梨微,更好了,一听自己父亲不答应,居然跑到母亲房里去了,这个时候,她也知晓了这是自己的继母了,白梨微多少有些心机,面上将这母亲当成自己亲生母亲一般敬重,私下里也就像是亲母女一般撒娇。对此,林氏心中几乎是叫苦不迭,偏白梨微还就是掐准了她不敢跟人抱怨——要知道,虐待嫡女在哪里都算是不小的帽子呢——往外说了,反倒是林氏度量小了,这倒成了林氏的错了。
白梨微这时间选的又实在是大好,林氏此刻肚子里的那位小姐,也是闹腾个不停,眼前这个也是不依不饶。又兼着五月里莫名的燥热,林氏可谓是又急又气,偏还一肚子苦水没处倒,不一会儿,内衫便已黏在身上,着实难受的很。
不知怎的,林氏一个不小心便松了口。
翌日,饱受噩梦折磨的白父给白梨微请来了第一位拳脚师傅。
为什么说是第一位呢……原因很简单,但凡有第一位,就有第二位,第三位……一直到第十二位。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换了十二位师傅,拳脚师傅、刀剑师傅、枪棒师傅、弓马师傅一应俱全,这第十二位,不得了了,还是皇宫里面正经的禁军教头,虽不过是个正六品的小官,却是皇家的恩赐。
这不,气走了十一个师傅的白梨微却依旧毫发无损,可就是因为气走了第十二个师傅,却只能乖乖的跪祠堂。
白梨微自己还觉得气的慌呢,俗话说的好,主角好主角棒,穿越主角全命好。白梨微想得好,穿越这么狗屎运的事情都落到自己头上了,学个武而已,能比穿越难?学成之后,穿一袭白衣,执一柄画扇,一身轻功绝然,独立青山之巅,抑或是袖里三尺短剑,手握名剑干将莫邪,惩恶扬善,何其快哉?!
于是……
第一天。
“师傅,你会轻功么?你能教我轻功么?”白梨微满是小星星。
“呃,俺是个粗人,只会拳脚功夫……”老实的师傅十分老实地回答。
‘切!’
白梨微继续:“师傅,那你会什么呢?”
“俺能拉五百斤的大弓,能举八百斤的鼎!俺还能……俺还能一口气吃十碗饭!”
是夜,白梨微上书其父“乡野村夫,所能不过尔尔”。
第二天,是个看起来有些文质彬彬的刀剑师傅。
“师傅,你可知干将莫邪?”趁着休息,刀剑师傅坐在树下用粗布擦拭着兵刃,而白梨微也趁这个时候发问。
‘干将,莫邪?不是锈的不成样子放到宫里辟邪了么?’刀剑师傅心中暗诽,却也回了一句知晓。
“那师傅,学了你的本事,能抽刀断水么,一刀下去能将一人劈成两半么?”
一旁的白小灰险些跌落了茶盏,不知道城西菜市场那个五大三粗的刽子手还缺徒弟不。
那师傅也是一滞,稍稍想了一会儿,回道:“若是腰斩,等小姐臂力足够,应当是可以。”不然,刀刃倒要卡在那里。
夜间,白父宴请刀剑师傅,不期然收到一张小笺,上书“绣花枕头,花拳绣腿”。刀剑师傅亦在,拂袖而去!
第三天来的师傅,是个弓马娴熟的热血男儿,浓眉星目,面如刀刻。
白小灰深谙别惹男主之道,只远远看了一眼便赶紧称头疼离开了。是以,并不知晓其中细节,只知这男儿不知是因着面貌出众抑或是白梨微当真是觉得弓马那是必学,这位师傅竟在白府上教导了半月之久。
可惜好景不长,这男儿实则是白父求来的同僚,其实是正二品兵部左侍郎,不盈弱冠,前途无量,哪怕是现在,也并不比白父级别低,若不是因着进来无事,好友安家长子安卿忙着要准备科举,边疆战事又有沈洛前往操持,这兵部侍郎左威锐才不会这么无聊来教白梨微弓马。
半月后,左威锐请辞,只说是自己未婚妻醋劲大。
白父喷茶,你哪来的未婚妻啊?你哪一年订的婚啊?你未婚妻要是跑了,我们家白梨微给你当老婆也没问题啊!
不过这一个走了,还真不怪白梨微。
紧接着的第四个、第五个……以至于第十一个无一例外都被白梨微各种嫌弃,小到举止粗鲁,大到本事平平,有左威锐这样的人之娇子在前面比对着,白梨微还能看得上几个人?害的白父都以为白梨微害了相思病,亲自上门去求左威锐,结果人家更聪明,白父往左府跑,他就往安府跑。到后来,安卿本是被自家伯父父亲寄以厚望要考状元的,见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索性包袱一背住到国子监去了。
安卿的父亲是正五品太医院使,搁在现代,那就得叫皇家专用医院院长,他伯父更牛,官居一品,连皇帝见了他都要叫一声老师。安家不曾分家,只安卿这么一个男丁,本是寄以厚望,给左威锐和白家这么一闹,书也不能好好念了,安太师更是胡子都气的飞起来了,一纸上书到宫里,左威锐和白少傅两个如今便只能对着自己案台上堆积如山的公务头大如斗。
至于白梨微那里,安太师自然也是知道的,索性便从禁军里拨了个教头意思意思。
可是这教头什么人,一辈子没教过白梨微这么娇滴滴的大小姐,眼中一瞪口中一喝,再加上大日头底下的一个上午的马扎,白梨微只想着自己的侠女梦,心心念念的都是到江湖上去耍帅玩酷,哪里受得住这个苦,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是日下午,在床上躺了半天。
夜里,教头是个实诚人,只是皱了皱眉,便回去了,临走前还嘱咐白梨微好好将养身体。听得白梨微直想哭,‘把身体养好准备接受下一场地狱磨炼么?’
白小灰看白梨微面色微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上了冰盆也不见缓解,上前一摸,这才知晓这竟然是中暑了。当下也不废话,将白梨微剥光了,往冷水里一扔,又叫厨房炖了些绿豆汤、酸梅汁之类的,凉透了端上来。
白梨微因着中暑的缘故,有些昏昏欲睡,洗完了澡便躺在凉席上由着白小灰给自己擦着酒,时不时地嘱咐白小灰一句,擦就好好擦,千万别给她刮痧,刮痧疼啊。白小灰起初还应着,等白梨微说得多的时候,心里也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好叫她闭嘴,心里更是恶狠狠地想着,要不干脆直接给她刮了痧好了。
白小灰年幼的时候,也是个顽皮的孩子,大夏天的一个下午晒下来,第二天一准要中暑的,可是哪一回中暑,也没成白梨微这个德行过,白小灰原先觉得自己那天生就是命贱好养活,可长大之后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其实是身子虚,一点小病都能显现出来,小病自然是好治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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