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上元,大大小小的店铺便陆续开店了,白家酒馆亦不例外。
白小灰今日便在青龙大街的酒馆里,倒不是对面的胡夫人与她交情较陆仁熟一些的缘故。前些日子,不知白梨微这货发的什么病,突发奇想跑上街来,店里人说是陪着太子出来微服私访。白小灰这就纳闷了,整的全世界都知道的微服私访算什么微服私访,约会直说嘛。
当二人逛到最繁华的青龙大街的时候,白梨微有意显摆,便邀了太子同游白家酒馆。白小灰倒是不想知道太子对酒馆的评价,不过是间寻常酒馆,在太子眼里也长不出花儿来。只知道那日白梨微进了店里脸色便不是太好,里外寻了一圈更是不见白小灰人影,当下便有几分怒意。
白家统共就两间铺子,一间青龙大街的酒馆,另一间就是白虎大街的仁圣堂。白梨微事先没说,白小灰也不能一直待在白家酒馆候着她不是。
可身份不一样,人家白梨微是小姐,白小灰只是个丫鬟,既然白梨微出了声,白小灰便只能照做。
这不,这几天,白小灰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酒馆里照看生意的好,反正仁圣堂那边有陆仁帮忙看着。
可是就在今天,白小灰听闻仁圣堂出事的时候,一面是头大如斗,另一面则是感叹自己流年不利。至于心情,却是五味陈杂,陆仁是难得的良医,不至于像白梨微一样整出人命来,治不了的大不了不收或是推荐去旁的医馆也好过在自己手里耽搁了,究竟是怎样的事情,才能一路从白虎大道传到青龙大道来。
至于五味陈杂,主要是白小灰心底有点不可遏制的小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在怀疑自己三观不正的问题。
事实证明,白小灰还是有点三观的,毕竟在听到这消息之后,还是毅然决然地驾车从城东跨越了整座长安城赶去了城西。
白小灰赶到的时候,店外已被看热闹的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看到这幅场景,白小灰更是头大——你说我进不进去,不进去,万一白梨微就在里头,丢了面子,等会儿骂不死她;可是进去……特么的让她从哪进去?!
“外头那个小姑娘,我看看你匆匆而来,恐怕不是看客这么简单吧?”白小灰闻声朝人群那头看去,却不曾看见所谓来踢馆的,倒是陆仁一个人站在门口颇有些落寞,“往哪儿看呢?我在上头!”
……
你妹!
受到提点的白小灰可算是找着了这人,只是你坐在人家医馆的牌匾上算是几个意思?白小灰不傻,这人能端坐于一块摇摇欲坠的匾额之上,是不是善类,并不清楚,但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先生好生雅兴,只是我这仁圣堂的牌子并非是什么稀罕货,先生若是从上头摔了下来,小心折了自己的腰!”白小灰如是说道。
那人年岁不大,约莫是在三十岁左右,穿着身葛布衣裳,看不出什么出挑的地方。只是这人约莫不需要什么出挑的容貌或是精致的穿着来让自己瞩目,依他这脾性,大约在哪都是难以令人忽视的。
那人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竟换了姿势,躺在上头,口中更是豪放:“倘若小姑娘还有几分仁心,自然不会不管,里头不还有个庸医么?只要在下摔下去的时候,小心些莫要将这人砸死便是了。”
里头的陆仁活到这把年纪,也只有皇上太后有时候气急了才会骂几句“庸医”什么的,第二日也得好好过来道歉的。如今竟被人当街如此嘲讽,陆仁咳嗽两声,险些站不住脚。
“怎么,随便说两句就要魂归西天了?看来还真是说也说不得的。”卧在书有“仁圣堂”三字匾额上的那家伙,竟还嫌弃起陆仁不经气。另一边插不进嘴的白小灰也是扶额——这家伙的嘴,怎么毒成这个德行。
“先生舟车劳顿……定是有事相商,不如入室一叙……”白小灰编不下去了,她短于口舌一道,所以她基本不说话,能闭嘴就闭嘴。倒是牌匾上的那家伙,上下打量了白小灰一番,小心翼翼问道:“小姑娘今年多大年岁?叫什么名字?”
……
喂喂,这楼有点歪吧?
“先生是找人的?”
“怎……怎么可能?!”那家伙矢口否认,眼神却有些躲闪,被白小灰看得急了,他心里也是毛躁,吼了一句,“怎么,老子要收了你这医馆,想知道原来主人的名姓不成啊!”
白小灰无语了。
她进了屋,自后院取了一根撑衣杆出来,也是不慌不忙地攀到二楼,狠狠向下一戳。
先生,一路走好……白小灰心里默念着。
“白小灰,你敢杀人?!”
这来踢馆的,自牌匾上落下之后,为卸力一路滚到姗姗来迟的白梨微脚下。白梨微不知前因,所见不过是白小灰持一木棍,与二楼阳台,如同叉鱼一般狠厉,将这让人扔下。
白梨微此刻哪里顾得上身份低微,赶忙将此人扶起,口中不住道着歉:“先生如何,我家这刁奴无状,冲撞了阁下……”
这来踢馆的这才看清白梨微,又扭头看了看阳台上一肚子怒气的白小灰,显得十分为难,喃喃问道:“姑娘今年年岁几何,姓甚名谁?”
……你妹!你个混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半个时辰后,遍体鳞伤的秦神医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战战兢兢地喝着白小灰给他倒的茶。这伤倒不是白小灰干的,毕竟当时她还在二楼,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等她下来的时候,这号称神医的家伙,已经给白梨微揍傻了。
白小灰心中了悟,这厮原来只会个轻功啊——不然怎么就不还手呢!
秦神医全名是个迷,汉中人士,在中原一代评价颇高,在民间得了个“神医”的称呼。此人无状,与安卿齐名,所谓“长安安,汉中秦”便有这么一说。
秦神医将杯盏放下,眼中满是幽怨,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踢馆的,如今与主家如此“其乐融融”,多少有些不妥。如此想着,复又踱回到了仁圣堂正门,猛吸一口气,以气吞山河之势,指着仁圣堂这匾额便骂道:“未知长安便曾听闻有个仁圣堂,打着仁的招牌,招摇撞市。可乐的是,爷我正看上了这地界,咱杏林之人不如便以我们的规矩办了吧!”
……
哦,这年头瞎的不止白梨微一个啊,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挑这卖牲口的地儿开医馆,这臭气熏天的不难闻啊!白小灰腹诽,怜悯看着这人,人是长得齐全了,可是脑残也是残啊!
这边陆仁还没接嘴,倒是白梨微自顾自问了起来:“不知道秦先生想用什么方法来取我这仁圣堂?”
喂喂,人家是要你的医馆好么,不是来跟你讨论某颗糖的分配问题的,你这样真的好么?对于白梨微,白小灰简直无力吐槽。
这边陆仁也已自己踱了回来,看来也是看出了这场战争似乎并不需要他了。
姓秦的听此,嘴角却已挂上了笑意:“我手头有些毒之类的东西,我们各自毒个十人,你们只要救得五人便是你们赢,而我解救全员十人方才算赢。我若赢了,这仁圣堂便是在下的了,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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