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御像只泥鳅似得在人群中灵活地钻来钻去,不一会儿便挤进了最里面。
这一看里面qíng景,本来看热闹的心思顿时瘪了下去。
只见一个大汉正与十几个家仆打扮的人打斗不已,大汉qiáng壮威猛,双手一抬便把其中一名仆人举过发顶,扔了出去。
大汉身后,两个姑娘正互相抱着低低啜泣。两个姑娘身边,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的男子抱着一盆花,焦急地看着大汉揍人。
这一群人中,还有一个人影非常不和谐。
一位老妪满头乱发,正拿着一根扁担追着一个仆人猛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大汉是阿牛,老太太是huáng大娘。
这两个抱着的姑娘和那男子他看着有几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吐槽归吐槽,自己兄弟遇了麻烦,他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的。
公孙御一看被欺负的是自己这一帮人,立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了上去。
一个侧踢便将人踢飞出去,gān掉一个仆人。
阿牛正打得火热,见公孙御跟个魂儿似得突然冒出来出手相助,高兴大叫道:“公孙兄,你回来啦!”
公孙御“哼”了声,一个过肩摔又gān掉一个仆人。
“阿四刚从罗家回来,你又整这么一出幺蛾子,英雄救美呢?可真能作啊,阿牛。”公孙御冲过去与阿四背靠背,侧头讥笑道。
“哎呀,不是我。这话说来话长,快些gān掉这些人再说。”阿牛一个虎拳将人打趴在地后,忙急地回头解释道。
公孙御也不再讥讽他,两人抓紧时间你一拳我一脚便把十几个仆人都叠成了罗汉。
公孙御大喝一声:“今天爷爷心qíng好,放你们一马。还不快滚!”
领头的仆人被压在了最下面,“嗯嗯哼哼”地快要被压得肠子都出来了,他惨叫连连还不忘狗仗人势道:“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可知道我们主子是谁!”
这时许辞和李昊琛也已经挤了进来,因着李昊琛一身bào戾之气格外渗人,人群自动为他们让了条道路出来。
他们三人刚进了人群最内圈,许辞便听到这仆人蛮横的话语,开口问道:“嘿,我们还真不知道你们主子是谁,你倒是说说看。”
见对方又来了两个帮手,那领头仆人气势低了一截,却还是色厉内荏道:“哼,我们主人是林百富,你可知道?”
许辞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道:“原来是扬州林知府的贵子,失敬失敬。只是不知贵府为何要与我家兄弟起冲突?”
那仆人一听许辞之言,哟,有门,这人还挺上道。
刚打算雄赳赳地昂起头蔑视他们一眼,却突然想起身上还压着十几个人,只能不甘心地指着他们身后得两女一男傲慢道:“我们主人好心收留这几人,他们却恩将仇报,不仅将我家主人打成重伤,还抢走了主人悉心饲养良久的牡丹花。”
抱着漂亮白色牡丹的男人听后登时跳起来,“荒唐,简直是胡言乱语。这花本就是我方某养了三年才养出来的,怎的成了林百富的!”
那仆人一声冷哼:“这花是从我们林府抱出来的,不是我们主人的是谁的。”
“哈哈,”许辞听那仆人的言论,噗嗤笑了出来:“可笑,可笑!这花从林府抱出来便是林府的,那我若是哪天将你老娘抱到林百富房中,你岂不是要管林百富叫一声爹了?”
围观众人一听许辞之言,俱都大笑起来,那仆人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那仆人拼命推搡几下,将身上压着的十几个人推翻在地,奋力站起身指着那两个姑娘和男子放话道:“你们给我等着,别以为有人撑腰就没事儿了!奉劝你们自己回去请罪,否则你们那两个兄弟可就……哼哼!我们走!”
听到那人临走前威胁他们的话,两个抱头抽噎的姑娘顿时大哭起来。
唯有抱着昆山夜光的男子还见过世面,有几分稳重在那里。
被人相救,男子赶忙上来放下花盆行了个大礼:“多谢几位兄台救命之恩。”
许辞见这几人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们是前几天,额,跟我们抢房间的那五兄妹。”
方家大哥尴尬一笑,还是回道:“正是。”
林家仆人走后,因为方家姐妹哭天抢地的声音,围观的人不减反增。
李昊琛有些不耐烦,袖子一甩,便将许辞往客栈里拽,“这里太吵,进去再说。”
方家大哥闻言,一手环抱着花,一手扶起方家二妹,二妹扶住小妹磕磕绊绊地尾随几人之后进了屋子。
一进屋李昊琛便将许辞拉到自己身边坐好,浑身散发着寒冽之气。
颜四等人不敢乱动,低头静静站在一旁。
方家兄妹虽不知道李昊琛等人的身份,但其气势霸气外泄,实在可怕。方家姐妹竟也止住了声音,连动也不敢动。
huáng大娘被公孙御点了睡xué,如今算是最舒服的人。她感受不到周围恐怖的氛围,静静躺在chuáng上安然入睡。
落座时,许辞的一缕秀发刚好落到李昊琛胸前,李昊琛伸手拂起。
秀发柔顺,李昊琛有些爱不释手,不禁用修长的手指缠起了圈圈。
方才因为人声嘈杂腾起的杀yù这时慢慢消退下去,李昊琛深吸一口气,冷眼瞅了阿牛一眼,道:“说罢,又是什么事qíng?不过是让你在客栈看住huáng大娘而已,你做什么gān英雄救美的狗熊事。”
阿牛听罢扑腾一声跪下,直呼冤枉:“主子,并非是我要英雄救美,实在是huáng大娘又犯了病!”
原来阿牛在房中看着huáng大娘,huáng大娘本好好的,却突然听到窗外争吵喊叫呼救的声音。
huáng大娘好奇踮着脚歪头去看,就见十几个人追着两个姑娘跑。
这两个小姑娘口口声声大呼“救命!”的模样,像极了她梦中时常出现的女儿。
huáng大娘jīng神恍惚继而发起病来,阿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huáng大娘大吼一声,顺着二楼的窗户边跳了下去!
这可吓坏了阿牛,赶紧跟着跳下去。
好不容易接住huáng大娘,哪知huáng大娘还不消停,拿起手边的一根扁担,便拦住十几个人将两个姑娘挡在身后。
huáng大娘对女娃特别敏感,根本没注意到两个女娃身边还跟这个抱花的大男人。
阿牛无奈,只能帮着huáng大娘出手救人,之后便是几人回来后瞧见的一幕。
第34章 回想前世
方家大哥之前见这几人,衣着朴素无华,便以为是些普通人家。
可如今见到李昊琛的一身上位者的姿态,气势更是bī人。只除了他身边的红衣少年尚应对自如,这几位一看就气质不凡的人不经意间对黑衣男子流露出来的恐惧和敬畏,更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此人必定非富即贵,有权有势。
再听李昊琛话里的意思,他们是不想管这事儿了。
若是如此,那自家两个兄弟可怎么办?
方家大哥有些慌了,将昆山夜光小心放到一边,拱手对着李昊琛疾疾道:“林百富扣押了我的两个兄弟,小人恳请大人救救我那两位兄弟吧!大人以后若是有用到小人的地方,小人一定万死不辞。”
墨夜已经回京搬救兵,快赶回来还要七八日的时间。
他们的原计划是趁着这些日子暗访取证,到那时人赃俱获,将林党一网打尽。
方才救方家三人已是引起了林家注意,若是再救人,岂不是会打糙惊蛇。
他们如今还没有确凿证据,此刻现身势单力薄,有百害而无一利。
“公子你抬举了,我们只是来此游玩的商人,如何能帮你救人?”许辞眯起眼,“林百富扣押了你的兄弟,你该去找衙门救人才对。”
见回应他的是高大男子身边的红衣少年,方家大哥一愣。
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位高大挺拔的玄衣英俊男子是这几人的主子,可那位男子如今只是把玩着少年的乌发玩得不亦乐乎,压根不理他。
倒是这位红衣公子一副主人的姿态回了他,莫非这位俊美的红衣少年才是他们的主子?
“前些日子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公子,还望公子莫怪。但是公子说的去衙门,那是万万不能的啊!”
方家大哥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头上直冒冷汗,“捉我们兄妹几人的人正是林知府的儿子林百富,林知府在扬州一手遮天,我们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你且说说,林百富为何要捉你们。”李昊琛的鼻息喷到了许辞脖子里,许辞打了个哆嗦,抖抖jīng神问道。
“这……”听许辞一问,方家大哥顿时失言,面上露出迟疑之色。
若是说出去,二妹的清白便毁了。
“连前因后果都无法告知,让我们如何救你。”李昊琛把玩着许辞的头发冷冷地道,鼻息又喷到了许辞脖颈上。
许辞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他前世习惯了太子殿下发作时接近他,方才又见太子殿下眼神yīn暗似有发作迹象。
如今太子把玩他的头发,他只当太子殿下是为了沉淀qíng绪,不敢多想。
但他不敢多想,却不代表身体没有反应,这不,只能忍着□□,硬着头皮审问。
前世,太子殿下从北关归来之时,宛如地狱归来的魔鬼,一身杀戮之气令人难以靠近。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在北关浴血杀敌,已有些入了魔怔。
只因着太子殿下一旦开始杀人,便沉浸其中,再无何物可以引他牵挂。
许辞担心太子殿下此生还会陷入此等境况,因此五年前才会在太子殿下临走前,让他承诺为自己寻一匹宝马。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太子殿下心中便是有对自己那么一分一毫的牵挂,或许就可改变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杀戮之心。
果然五年之后太子归来,他身上虽满身煞气,但那可怖的杀戮之气却比前世收敛了许多。
至少不会令人恐惧到不寒而栗,不会吓得小儿夜哭。
记得前世太子殿下初回京城,虽也是凯旋而归,但众人纷纷望而却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人们就这么敬畏地望着太子渐行渐远,消失在眼前。
今世却不同,太子归来时,全城只是沉寂片刻而已,之后便轰然爆发出欢呼声、喝彩声。
呐喊声此起彼伏,甚是振奋人心。
太子殿下华丽回归,霸气外露,只会令人叹服他的皇家风范。一身正气,令人敬畏。
见到那不同于前世的一幕,许辞心中欣慰不已。
这至少证明,自己在太子殿下的心目中,还是占据了一席之地的。
虽然这一席之地如今还并非是爱qíng,但他已是心满意足。
他前世不懂珍惜太子殿下的qíng谊,如今老天爷惩罚他,令他独自品尝这单相思的痛苦,他也是甘之若饴。
至于qíng/爱什么的,还是要徐徐图之,急不得的。
不过太子殿下虽然身上杀戮之气较前世收敛许多,但还是有控制不住bào戾qíng绪之时。
前世,太子殿下每每无法控制qíng绪之时,总喜欢亲近他。
那个时候太子殿下目露凶光,凶神恶煞的,活像地狱归来的恶鬼。
有次大着胆子问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想了一会儿,才笑着回道:“只因每每与你一起时,我的心qíng总是格外放松。”
他当时觉得太子可怕,完全忘记了太子殿下以往予他的好。
太子玲珑心思,当时定也是知道许辞的恐惧。
太子殿下面对他时总会露出痛苦之色,他当时年轻气盛,只以为那是因为太子殿下又qíng绪失控,心有不甘罢了。
想起太子殿下面对自己的畏惧表qíng时脸上流露出的苦涩之qíng,他便恨不得捅自己两刀。
重生之后,他回想了很多过去之事。
太子殿下这痛苦表qíng,完全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排斥。
前世之时,太子殿下后来为不引起他更多的反感,又为了不滥杀无辜,只能靠着他自己qiáng大的意志力qiáng行压抑这些杀戮的负面qíng绪。
但这么做却反而埋下了更大的祸根,这些负面qíng绪堆积在心中,积压甚多。
若一旦爆发,只会变本加厉。
以至于太子殿下后来终于控制不了心智,直接qiáng要了他。
许辞心中既害怕又惊诧愤怒,只能忍着恐惧,浑身哆嗦地拼命挣扎。
但他稍有反抗,便引来太子殿下更加猛烈的对待。
他未经人事,太子殿下又巨硕颀长无比,这件事qíng之后他血流不止,昏迷数天,半条命都差点丢了,直养了半个月才好。
被如此无礼地对待,他终是记恨上太子殿下,答应了帮四皇子密谋造反。
四皇子一直以为他是为了权势而忘恩负义,但其实不然。
他当时答应四皇子,只是为了报复太子殿下罢了。
太子殿下对他恩重如山,qíng深似海,便是杀了自己换太子殿下一命也是qíng理之中,更何况太子殿下当时还是神志不清。
而他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非得以怨报德,报复太子殿下。
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当真是可恶到该死的地步。
太子殿下孑然一身无人可信,唯独对他是真心以对。
他自私自利,只以为太子殿下那么做是为了侮rǔ他。
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感qíng,他当时接触甚少,只觉得惊世骇俗外再无其他。
……
头皮一疼,揪回了许辞的思绪,李昊琛扯了扯许辞的头发,皱眉道:“怎么还走神了?”
许辞忙报以一笑,“没事儿,我刚在回想方才那条死街上见到的画面。”
李昊琛见陷入沉思的许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捶胸顿足,快要把自己折磨死的样子,赶紧拽了拽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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