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五妖媚_许乘月【完结+番外】(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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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挨了一顿打之后,反倒黏上来掏心掏肺、滔滔不绝,真是个奇怪的中原人。

  纪向真夸张地挥了挥手:“何止贵重?根本贵不可言好吗?忠勇伯府二公子,母亲出自高密侯冯家,听说陛下与高密侯都有意让他袭外祖家的侯爵之位呢。”

  他这番话对月佼来说太复杂了,眼下她对爵位、官职这些事全无概念,只能略略领会到,他的意思是说,严怀朗出身非凡。

  “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月佼茫然到想挠头。

  纪向真一愣,其实他也没想说什么,只是好不容易逮着人可以闲聊,加上月佼又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他就想显摆显摆自己知道得比她多而已。

  “你、你别看我好像很怕他,”纪向真有些尴尬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试图为自己在严怀朗面前怂怂的模样做个解释,“听说京中就没几个不怕他的。”

  月佼不解地皱眉:“因为他出身高门?”

  “那倒不是,”纪向真警惕地回头望了望,确定四下无人,这才略凑近她些,压低声道,“听说他独自一人在敌国蛰伏五年,就靠着他在那五年里传回来的许多消息,南军统帅李维泱最终将奴羯一举灭国了!”

  奴羯?这个敌国的名字,月佼在“公子发财”的话本子里见过。

  话本子中提过,奴羯滋扰南境数百年,期间与南军大小战役无数,算是个很难缠的敌人。

  “严大人于国有功,那不是很好吗?”月佼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的人,应该受到大家的尊敬,甚至该名垂史册万古流芳才对吧?

  纪向真心情复杂地啧啧嘴:“于国有功确实不假,这一点大家都很尊敬的。可你是不知道哇,他十四岁入奴羯王城做暗探,据说后来深得奴羯王赏识,差一点都要将女儿嫁给他了……”

  在严怀朗十九岁那年,根据他几年中传回来的各种消息,同熙帝与南军统帅李维泱合议,觉得时机已成熟,便在奴羯再次滋扰南境时,忽然集结南军与原州军主力,一举将奴羯给灭了。

  奴羯王原本以为那不过是同之前几百年一样,“你疲我扰,你追我逃”的一次边境攻防之战,却不料对方竟一改之前数百年的“点到为止”,一路挥师追击到奴羯王城。

  李维泱有备而来,对奴羯的一切了如指掌,自然势如破竹。当她领兵抵达奴羯王城城下时,奴羯王本欲凭着对地形的熟悉,走密道潜逃进山中再谋反攻,却被严怀朗亲手砍下头颅,与李维泱来了个里应外合。

  “据说,那一战,严大人他亲手杀敌近百,”纪向真说着说着忍不住抖起腿来,“你能明白那有多可怕吗?他那时才十九岁,出身高门显贵,又非行伍出身,之前可是从未杀过人的!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是与他朝夕相处五年的人啊,手起刀落就是近百条命,不可怕吗?”

  月佼“哦”了一声,再也忍不住挠头的冲动了:“还好吧?”

  那些人本来就是敌人,不是吗?

  虽说与那些人朝夕相处了五年,可严怀朗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使命,这说明他心志坚毅过人,于国于民都是个忠诚的英雄……这,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见她茫然如故,纪向真一声长叹,“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做的事是对的,只是难免会有一种‘他心狠手辣’的印象吧。他回京三年,这都二十二了,也没哪户像样的人家敢与他议亲,想想也挺可怜。”

  “可他看起来并不可怜,”月佼淡淡睨他一眼,有些鄙视,“你在他面前时,倒真是挺可怜的。趁人不在就说人坏话,不是君子所为。”

  纪向真急红了脸,跳脚道:“我只是说说闲话而已,哪里说坏话了?其实我对他很尊敬的!”

  准确地说,是“敬畏”。

  “好吧,那闲话说完了吗?”月佼无奈摊手,腹中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哦对了,还没问你,你怎么跟严大人混到一处的?”

  见她态度平静,纪向真顿时也觉得自己似乎大惊小怪了,于是讪讪地换了个话题。

  月佼想了想,言简意赅道:“我也进京,顺路,就同你们搭个伴。”

  “你进京做什么?”纪向真好奇。

  月佼按着腹部,懒懒瞟他一眼:“想法子自己寻青草吃。”

  纪向真咂摸半晌,终于想起这是自己先前说她的话,于是赶忙再三致歉,又诚恳谢了她的救命之恩。

  “那,你想好去了要做什么了吗?”纪向真关切道。

  月佼想了想,诚实地说:“先想法子找地方读书吧。不过不知我的钱够不够使,或许该先谋些事多赚一点钱再说。”

  “诶,你傻不傻啊?”纪向真眼前一亮,拊掌道,“跟我一起去考官啊!”

  “不是要先读书,才能考官吗?”月佼疑惑。

  纪向真一听,忙又向她分享起来:“我说的这个不是每年春日的普通官考,是监察司的点招!”

  他说的这事对月佼来说有些新奇,于是她也不急着回房了,忍着小腹的疼痛,认真询问道:“什么叫点招?”

  “监察司有圣谕特准,可以先选拔出合适的人才,再由监察司来决定每个人该学些什么。若能被选中,学资由监察司来负担,住官舍,还管你吃饭,每个月有薪俸的。”

  “听起来像天上掉馅儿饼啊……”月佼喃喃道。

  纪向真得意地笑了:“不过,选中以后会有许多考核,考核不通过者就要卷铺盖回家,听说很苦,就不知你怕不怕了。”

  月佼想了想,觉得完全没什么好怕的。

  红云谷她是不能回去的,进京求学、考官本就是她的打算,至于要考什么官,她很随缘——毕竟,她压根儿什么都不懂,连监察司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因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眼下大家也交上朋友了,纪向真便忍不住替她操心起来:“哎,不对,你们红云谷的人,有身份户籍吗?”

  “那是什么?”月佼傻眼。

  看她这反应,纪向真就知她果然没有身份户籍:“那你考个圈儿啊,没有身份户籍,进学、考官都是白日梦。”

  月佼一听,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那东西怎么才有?诶不是,你不也是江湖人吗?你有啊?”

  “我雅山纪氏毕竟是名门正派……”纪向真嘚瑟半句后,见她是当真急了,便连忙住嘴,认真替她想起法子来。

  纪向真毕竟也是个初出江湖就折在洞天门手里的小可怜,自身并没有什么人脉可以帮得上这个忙,“要不,我给家父去封信?毕竟你救过我的命……”

  他的父亲与严怀朗的外祖父高密侯有些许交情,严怀朗也是受高密侯所托,才将他带在身边指点一二的。

  不过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许他父亲首先就不会同意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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