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恩怨的源头在这儿。
月佼尴尬地挠了挠头。
此刻月佼心中有些羞愧,深觉严怀朗对她实在是不错,连自己妹妹拉了母亲去求他都不肯给的东西,却一股脑全给她了;而她却还无端同他怄气,实在是不像话。
见严芷汀如此耿耿于怀,月佼有些不忍心照实回答。毕竟,那无疑是在她伤痕累累的小心肝上又补一刀,过于残忍。
侍女见严芷汀抱着月佼在人身上眼泪鼻涕地乱蹭,又不敢当真使力将人扯开,只好对月佼歉意地颔首,又向哭到不能自已的严芷汀劝道:“小小姐,姑娘是二公子的客人,你这样……晚些二公子回来见了,会生气的。”
这话一出,严芷汀更是悲痛欲绝,使劲又在月佼身上一通蹭后,抬起泪迹斑斑地小脸蛋:“二哥就是不喜欢我!”
月佼头疼地抬手揉了揉额穴,歉意地冲她扯出爱莫能助的苦笑:“对不住啊,这事,我帮不上你什么忙。”
在她看来,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或不喜欢另一个人,那总是有些缘故的,旁人可管不了。
严芷汀咬牙跺脚,吵架似的带着哭音委屈大喊:“既他不喜欢我,却喜欢你,那我就不做他妹妹了,让你给他做妹妹去!”
这掷地有声的话,让月佼与一旁的侍女都愣住了。
严芷汀气嘟嘟看着月佼,又道:“你怎么不答话?这时候你应当说‘不是!没有!胡说’才对啊……”
见她泪眼朦胧地瞪向自己,月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以下巴示意她回头。
头皮忽然发麻的严芷汀惊慌转头,就见自家二哥立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浑身冒着嗖嗖寒气,像刚从冰窖里钻出来似的。
“二、二哥,我胡说八道的,我还给你做妹妹……”
“不想要。”严怀朗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她那双还环在月佼腰间的手,几步过去拎了她的领子,当场拖走。
被拎走的严芷汀显然对严怀朗无比敬畏,方才还哭得理直气壮、惊天动地,此刻却闭紧了嘴,半点声响也不敢出,只是默默流泪,可怜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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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严芷汀丢给了候在外头瑟瑟发抖的严怀明后,严怀朗转身回到厅门口,对月佼道:“你跟我来。”
月佼“哦”了一声,赶紧跟上。
“她、她很难过。”月佼跟在他身侧,小心地觑了严怀朗一眼。
“不要理她,被母亲惯得,跟个小疯子似的。”严怀朗隐隐有些恼。
他匆匆自主院赶回来,刚到厅门口就见严芷汀那个没头没脑的小混球正抱着他的小姑娘发疯。
待他听到严芷汀说要让“他、的、小、姑、娘”给他做妹妹时,立刻有一种“将严芷汀抓过来撕成一条条做抹布”的想法。
混账兮兮的严芷汀,他的小姑娘怎么能给他做妹妹?!
“她哭成那样,想来是很喜欢那几匹缎子,也很喜欢你的。”月佼也不笨,自然听得出严芷汀最痛心之处,其实是觉得二哥不喜欢自己,才不肯将那几匹缎子相送的。
方才听严芷汀说,那三匹缎子是“陛下赐的”,想必轻易也买不到。于是月佼提议道:“我那里剩下一半,要不,我给她取来,你拿去哄哄?”
“我哄她做什么?谁惯成那样的谁哄。”
毕竟是人家兄妹之间的恩怨,月佼也不好再多嘴,便抬起手指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满脸好笑地对他道,“她进来就说想摸一下我身上的衣衫,明明说好只给她摸一下的,结果她一路从裙摆摸到腰带,吓了我一跳。”
严怀朗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似是哼了一声,旋即将脚步踩得重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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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回到严怀朗的书房中。
严怀朗站在先前那个暗格的跟前,回身看着月佼:“你方才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他问得一点也不迂回,坦坦荡荡的,让月佼忍不住惭愧地垂下眼眸,轻咬了下唇。
“很早的时候就想同你说……”严怀朗这回终于没忍住,伸出拇指轻轻捏住她软嫩的下颌往下按了按,解救了她那时常被咬的下唇。
“别总是咬它。”
他魔怔似地盯着她那被咬得水润殷红的唇,嗓音蓦然低沉,隐有些缠绵的沙哑。
“哦,好、好的。”月佼本能地后退了小半部,抬手揉了揉自己忽然发烫的耳尖,垂眸避开他灼烫的目光,心中慌慌的。
他的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人似的?
“哦,你说有要紧事交代给我,是什么事呀?”月佼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忙不迭出声打破这奇怪的氛围。
严怀朗敛睫,暗自强收了心神,才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月佼赶忙回想了一下,“哦哦,那个啊……我没有生气,没有的。”只是忽然有些失落吧。
不过她已经在心中将自己给顺好毛了,本还想着要向他道歉的。眼下气氛古古怪怪,叫她的歉意哽在喉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启口。
严怀朗拿不准她的心思,索性又一次单刀直入:“是因为,我没有好好收下你的礼物?你以为我是嫌弃你的礼物不够贵重?”
要说事情似乎的确因此而起,却又不全是为着这些。月佼心中犯了难,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将事情说清楚。
见她沉默,严怀朗回身再一次打开了那个暗格,自里头取出一个带锁的紫檀木雕花小盒子放到书桌上。
修长的指不疾不徐将那小盒子打开,精巧的小钥匙在好看的长指间竟无端显着比别的钥匙漂亮许多。
月佼莫名其妙的咽了咽口水,偷偷将双手背到身后,紧紧交握,生怕那双爪子忍不住就想伸出去摸他的手。
她在心中沉痛地对自己大摇其头:月佼啊月佼,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严怀朗到没察觉她的异样,将盒子打开后,珍而重之地推到她面前给她看里头的东西。
雕工精致的名贵木料做的盒子,谨慎的上了锁,怎么看都该是用来放最最机密抑或最最心爱的物件用的。
可那盒中却只有孤零零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平凡至极的白瓷瓶。
月佼立刻就想起这小小的白瓷瓶是什么了。“是……我在邺城时给你的秋梨膏?”
只不过是买红糖时,店小二随手送的。
“无论你送我什么,我都好好收着的,”他不知该怎么哄小姑娘,只好用笨拙地直接将自己的秘密给她看,“那解药,我是担心你给了我以后,你自己就没有了。”
月佼眼眶发烫,心中却又像是有一只犹犹豫豫的小鹿,茫茫然不知该不该乱撞。
甜滋滋。
“那、那我还送过你一颗红糖呢,”月佼眨去眼中的感动泪意,双手背在身后,皮兮兮抬着下巴笑着闹他,“还给你看星星呢,收在哪里了?有本事拿出来瞧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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