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又不是没看到,陈秋年那番哭求的嘴脸让我将华姨娘抬为正室,那丫头愣是头也没抬,还颇为欢快的哄着小六,如今我倒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王氏笑眯着眼睛,原本以为孙女是个小白兔,如今才发现是披着白兔皮的小狐狸,这样一来,不是更好玩许多吗?
“那依老夫人的意思,大小姐这是并不介意有个继母?”
不应该啊,桂嬷嬷心想,人之常情,唤一个陌生人为母亲,总是分外抗拒的,何况陈霜晚年纪也不大,应做不到面面俱全。
王氏摇了摇头,笑而不语。良久才道:“表姑娘那里就不用管她了,随她折腾,平日无事,也不用她来暖燕堂请安,这夏季燥热,看到她身上就不爽利。”
看着心态好,难得任性的王氏,桂嬷嬷笑成了一朵菊花,连忙回答:“夫人,这回到了侯府,谁不是聆听您的训示,您不喜见她,我们就不见她。”
“桂嬷嬷,表姑娘已经整理好行李,现在正过来向老夫人辞行呢。”有小丫鬟跑进来禀报。
“你去回了,不就搬个院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夫人乏了,让她自个儿先走吧。”
桂嬷嬷不耐的挥了挥手,这表姑娘怎么就不会看人眼色呢,希望这日后吃了亏,可莫要跑老夫人这里来哭诉,再把头疾给哭犯了。
听到丫鬟的回禀,王乔儿当即变了脸色,神情颇为难看的看了堂中一眼,冷着脸走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前路艰难不放弃
“二姑娘您等下进去可别在惹夫人不高兴了,昨天晚上家宴过后,夫人这心就一直不顺呢,您要多劝慰劝慰,说些好话。”
“我知道了,本小姐还用你来提点!”
面上带着薄薄的面纱,陈清容本就燥热难耐,这多嘴的丫鬟还一直耳旁耳提面命的不停,着实让人烦躁。陈清容忍耐的压下心底的烦闷,缓步走了进去。
“姨娘,你这是作甚?”
乍见着华姨娘一身素衣,妆容未施,钗鬟未束,半坐在铜镜前,一副阴沉的模样,着实吓了陈清容一跳,心中略慌。
在她的记忆里,姨娘从来都是优雅含笑,八面玲珑,就算是受困关在佛堂,也是步步为营,策划谋全,丝毫不乱。
“姨娘,你可不要吓容儿,您说话啊。”
华姨娘缓慢的转过身来,苍白的面容带着衰老,眼角皱纹浅薄,竟仿佛一夜老了数岁。“容儿来了,来,坐在娘身边。”
“嗯。”陈清容略显惊恐的连忙坐下。
“怎么今日会来玉筑小院,不是不日里不愿出屋子吗?”
“姨娘,您怎么了?可是有人惹您不高兴了?今日不是姨娘你没来看我,容儿想您了吗?”
陈清容斟酌的遣词用句,其实她是想来质问华姨娘,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给她找到解药。可如今见华姨娘状态不对,莫名有些心虚。
“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容儿果然是姨娘的好孩子。”
华姨娘抚摸着陈清容的鬓角,一直寂灭暗淡的黑眸中陡然升起了一抹光亮。
“在姨娘心里,明明三弟一直最重要,这些日子姨娘也不是为了三弟忙前忙后,怕是都忘记给我寻解药了,哪还记得女儿还一直顶着这张丑脸,羞愧的不敢见人啊。”
“你这孩子,莫要因为毒药的事情怨你三弟,他以后不只是姨娘的后盾,也是你的后盾啊。若是娘家没有得力的兄弟,嫁得好也是任人欺负。所以你对其儿,态度一定要好些。”
华姨娘有些头疼,女儿自从中毒之后就变的有些尖锐和愤世嫉俗,连自己的亲兄弟也给怪罪上了,这可不是华姨娘乐意见到的事情。
“姨娘,容儿这不是心理着急吗?这解药怎么还没有寻到?不是柳姨娘供出了钱婆子吗,怎么就没有拿到解药啊?”
陈清容心里的焦急的难过,摸着自己脸颊的面纱,恨不得给自己换一张面皮。
“那钱婆子一直说没有解药,威胁她送官,她也不怕,派去偷药的人,也都没了个踪迹,你说姨娘能怎么办!”
原以为是个粗鄙的老婆子,没想到倒是有些手段,尤其是些那悄无声息就消失的人,都让华姨娘好几晚难以安眠。
“没有解药,姨娘,那我怎么办,我的脸,容儿不要活了,呜呜。”
陈清容突然泪崩,眼神有些狂乱,这些日每每想到那铜镜中恐怖的张脸,便食不下咽,还有听到丫鬟的闲言碎语,陈清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若是真的寻不到解药,她真的就不活了。丑陋的容颜,带走的何止是她的人生,还有她的命啊。
“别哭了,过些日子姨娘再去寻你舅父,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对,舅父,姨娘,你快找舅父,将那钱婆子关起来,逼她交出解药。”
“如今秋闱正忙,你舅父又是副主考,哪里得空,等过段时间,我便去寻他,你且耐心忍耐几日。何况这脸上的红疹不是都消下去了吗?怎么还围着面纱。”
华姨娘叹着气,欲要伸手扯下面纱。
“不要,姨娘,若是它突然又起了,容儿还怎么见人。”
陈清容不依,虽然脸上的红疹已经消下去了,但毒性未解,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复发,何况眉宇上的那褐色的伤疤可是越来越深了,直看的陈清容惊恐欲绝,要是早已如此,她当初何必去惹飞凤公主。
“罢了,就依你。”
“姨娘,您今日是怎么了?昨日家宴出了什么事吗?可是老夫人又欺负您了。”
陈清容不想去参加家宴,何况又是为一直不喜欢的老夫人接风洗尘,也就没多打听。而这些日子,她脾气阴沉不定,那些丫鬟自然不会拿这些事情去触陈清容的霉头。
“昨天你父亲官职定下来了。”
“这是好事啊!”陈清容双眸发亮,肯定是舅舅帮的忙。
“老夫人不愿意将我扶正。”
“什么!”陈清容瞪大眼睛,骤然从云端跌落尘埃,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候府我也呆了十几年了,甘愿为妾,为陈秋年生儿育女,管理后宅,求得是什么,还不是能堂堂正正的做上主母。谁生来自愿为妾,还不是命运的捉弄,王氏与我同为女人,可她自私狭隘的心肠却看不到我们同为女人的苦楚。”
华姨娘是真真切切的怨恨了,她瞪着铜镜中的影像,眼睛红彤彤的,宛若贪婪的毒蛇,正在等待着致命一击。陈王氏,又是陈王氏,一次次的阻拦这她的道路,一次次的将她低贱到泥土里,她是真的恨啊。
“为什么?老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爹爹才是永襄候,她不过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女人,爹爹一定会反驳的对不对。姨娘,爹爹那么喜欢你,又承了舅舅的情,您别怕,她一定会将您扶正的。”
陈清容慌乱的解释着,大喜之后又是大悲,本就脆弱的神经如何经得起这种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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