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晚一番急言历语相问,直惊的老头满脸通红。
“海域已然通商,南疆王与安和公主通婚,商人可以取士,官位可以买卖,就连女子也可以留门招婿,世间万物都在改变,向好的地方发展,三叔伯又何必墨守成规,一成不变。”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老族长气急败坏,瞪圆了眼睛怒斥少女。
“老头子,这是侯府大小姐,你给我小声一些。”小老太婆呵呵一笑,打着圆场。
“三叔伯何必生气,晚儿这不是同你讲道理,若是道理不愿讲,那晚儿再说些别的,不知您听了可还欢喜?”
陈霜晚明眸闪亮,慢条斯理取出守在荷包中的纸张,轻笑道:“仁德帝二十七年六月,岂蒙大雨,连夜浇灌,宗祠一角坍塌,损坏牌位无数,族长怒不敢言,斥责守宗祠老者,将此施压下,令做新牌位补之。”
“仁德帝二十八年九月,学堂初蒙新生,乞与侯府百两纹银,至学堂唯余数十辆。”
“仁德帝三十年,将娘家妻弟至于学堂与孩童启蒙,听闻三叔婶的妻弟考了二十年也没中秀才吧!”
自陈霜晚说话开始,两个人脸色便已大变,忽晴忽暗,听到此时已经呼吸急促,脸色通红,尴尬的老脸颜面尽失。
“不知这女子和小人相比,谁更难养呢?三叔伯,还要晚儿再一一念下去吗?”陈霜晚含笑相问,明眸皓齿,黑眸熠熠,却看透人心丑恶,令人无地自容。
“不要念了,不要念了。”族老满脸羞臊,根本不敢去看陈霜晚的眼睛。小老太婆也瑟缩着肩膀,满面惶恐。
“那晚儿就要问了,三叔伯做的这些事是否又是顺了祖宗的心意,难道您所做的这些都是祖宗的定下的规矩吗?”
青黛在后面逐渐笑开了脸,先礼后兵,可是她家大小姐最喜欢用的手段。哎,真想说一句,一开始就答应不就好了,省得现在这般丢人不是吗?
“不,不是的!”族长紧张的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哪想这丫头嘴皮这么利索,还拿捏住了她的短处。
“老头子,你就让大小姐去宗祠陵吧,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呢?”老太婆的急的上火,连忙劝慰说道。
“胡说什么!”族老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便压下心中的换乱淡定下来,这陈大小姐明显是有求的那一方,被动的不应该是他。
“去也是可以的,只是时间不能太久,丫鬟也不要带了。”
“不行,我们必须保护大小姐的安全!”青黛还未说话,雪缨便已上前一步冰冷出声,杀伐的冷气看得人心里一惊。
“那晚儿就多谢三叔伯了。”陈霜晚柔柔一笑,率先走了出去。
“老头子,还不快跟去。”
“知道了,这事你少往外传。”
“我懂,这陈大小姐可真是不简单,你小心点,那死性子可别又给拧住了!”
“行了,别废话,我可得跟去。”
宗祠建在一座山峰前,一道道门牌守护着祖宗安息的陵墓,迎天光看去,宛若云烟升起,陈霜晚嗤笑,可能真的是祖上冒青烟了,才出个开国元老,得了侯爵之位。
“族长,您来了?”守陵的老者头发花白,皱纹堆叠,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大门,在其身侧,还有一只黑狗为伴。
“来祭拜先人。”族长也不多话,带着陈霜晚就走进门内。守门的老者一惊,连忙关上了大门,这怎么还来个女娃。
“族长这可使不得啊,怎么有女娃进来。”
“不用管她,守好的门。”
族长冷哼了一声,似乎颇有威严,黑狗低低吼叫着,老者连忙上前安抚。
“大小姐,请进。”
“多谢三叔伯。”陈霜晚满意的笑着,走了进去,两名丫鬟见状,立刻跟上。
宗祠建立的宽敞,门窗皆已打开,屋内明亮,一排排牌位摆在架子上,有不灭的香火一直供奉着。在右下角的方位,赫然有个较新的牌位,上面赫然写着陈朱氏。
“娘亲,晚儿终于可以来看您了,你一定要原谅女儿。”
陈霜晚扑通一声跪在地面上,重重的向牌位磕着响头,眼睛已然发红。
随后陈霜晚给朱氏上了三炷香,又为朱氏擦干净了牌位,这才道:“我们去陵寝吧,娘亲一定在那里看着我。”
“什么,你还要去陵寝?”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荒野孤坟话凄凉
后山延地势蜿蜒,虽修葺着窄山石道,也难以长久攀爬,何况是陈霜晚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
“大小姐,这还有多久能到,刚才我们应该让族长带路的。”青黛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看着朗朗白日,荒山野岭,有些不安。
“族长年事已高,若是爬到一半昏厥,你背他下山吗?”陈霜晚也是气喘吁吁,望着日头擦了把汗。
唯有雪缨一声朗月风清,步履从容不迫,看着两人累的气喘吁吁,眼中还不是闪过几丝笑意。
“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找吧。”
“快到了,侯府的陵寝一直安在半山腰的龙潭侧,我一早就打听好了。”
而且石道正是修往那处,也不会迷路。
果然行不至多久,陈霜晚便寻到陵墓,陵墓地略高,土地干爽,居高临下还能看见一汪碧水潭,空气尤为清新。
陈霜晚磕磕绊绊寻到了一处陵墓,与其它相比她显得有些娇小,青石板垒砌的石缝了生了些许枯草,看着有些荒凉。
墓前的贡果已经干瘪发黑,想来守墓人已经久未上山了,陈霜晚忙将果盘摆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这时候青黛雪缨两人识趣的离开此处,留给陈霜晚一片清净之地。
抚摸着石碑,陈霜晚潸然泪下。
“娘亲,您还记得晚儿吗?我长这么大了,您不会不会识不得啊?”
“娘亲,你在那边还好吗?是不是和弟弟生活在一起,你们一定过得很幸福吧,我希望你们幸福。”
一滴滴的泪水打在石碑之上,是她思念的爱意,深入母亲冰凉的躯体。
“娘亲,晚儿好想您,都三年了,晚儿害怕忘记您的样子,您为何都不来看看晚儿。”
“娘亲,我知道是华姨娘害了您,所以您不愿意回侯府对吗?”陈霜晚抹了抹眼泪,含泪笑道:“娘亲,晚儿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华姨娘她已经罪有应得,被父亲驱逐出了侯府,女儿为了替您报仇,给她用了毒蛊,从此以后,她都会痴痴傻傻的过一辈子。”
“娘亲,您不会怪晚儿狠心吧,我也知道我这样特别坏,可是女儿是真的恨啊,恨她竟然对您下毒手,害了您和弟弟的性命,只留我孤孤单单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
陈霜晚越想越是委屈,眼泪像是涓涓不停的溪流,自那寂寞的幽谷不断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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