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转_风动荼蘼架【完结】(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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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堂攥紧拳头,抑制着上前扇他一耳光的冲动,低沉着嗓子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王聿没有起身,而是继续恳切地说道:“父亲,如今情势虽然坏,可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上次您跟我说的那番话,我也想了很久。天底下没有大风吹来的荣华富贵,既然享了那份尊荣,对家国大事自然该有所担当。”

  “若不愿儿孙个个战死沙场,日后回乡做个田舍翁,或是教导他们走科举。父亲,有舍才有得,有得必然有所失。世间原没有两全其美之事。”

  王锦堂听完这些,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轻声说了一句:“你出去吧。”

  王聿给他磕了个头,起身走出门去。

  抬头看着漫天的星光,王聿舒了口气,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对得起后世子孙,他的一生便很圆满了。

  只是,除了没有她。

  *

  一转眼便到了七月份,天气越发地热。人们早饭都还未吃完,暑热便已经悄悄地蔓延开来。

  梁瓒一放下筷子便急急地叫丫鬟上茶来漱口。杨云舒笑道:“外面人要是都到齐了,自然会有奴才过来禀报。您这样着急,我瞧着连饭也没好生吃……”

  梁瓒端起丫鬟奉上的茶盅,呜噜呜噜地漱了口,又拿过锦帕擦了嘴,这才笑道:“你这样饱读诗书的才女,岂不闻‘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今日军营里同知以上的人都来了,若要叫他们都等着,那可不大妙。”

  杨云舒起身一边帮他理衣领和袖口,一边笑道:“若是说完话散了便罢,若要留饭,您提前遣人过来跟臣妾说一声。”

  梁瓒笑道:“知道了。”他弯腰亲了一口还在努力吃饭的儿子,笑着出了门。

  刚走到正院门口,李若兰却从穿廊另一头过来了。

  梁瓒停下脚步,笑着等她到了跟前,低声说道:“早起时我不是说叫你多睡会儿么?怎么这样早就来请安了?”

  李若兰向他行了一礼,红着脸说道:“说是那样说,可给王妃晨昏定省是大事,妾身不敢晚了……”

  梁瓒怜惜地说道:“偏你就这样谨小慎微……王妃和世子还在里头吃饭呢,你迟些再去吧。”

  李若兰连忙摆手道:“不用了,妾身这时候过去,正好在一旁伺候着。”

  梁瓒瞧见李若兰手里拿着个用布包好的物件,便笑问道:“手里拿的是什么?”

  李若兰笑着捧上去,打开给他看:“是妾身给王妃绣的一件云肩,还有小世子的几双袜子。”

  梁瓒翻看了两眼,绣活不是很精致,但也算用心了。想来舅母乡野出身,也未必有什么好手艺,李若兰能如此已是不错了。

  “就是不知道王妃喜不喜欢……我手脚笨,女红学得不好……”李若兰觑着梁瓒的神情,小声地说道。

  梁瓒见她这样柔弱又知礼,心里早软成了一滩水。“这样就很好,侧妃可从来没给王妃做过什么。”

  旋即,他又低下头,细语道:“你预备着,我今儿晚上还去你那儿……咱们还像昨儿晚上那样,我很喜欢呢……”

  李若兰脸登时变得通红,声如蚊蚋地说道:“您小声点……可别叫旁人听去了,该说妾身,说妾身不要脸面……”

  她声音越说越小,梁瓒哈哈笑道:“自家院里,谁会说你呢?要有人嚼舌根,我替你收拾他们!”

  正房里杨云舒听见外头的动静,奇道:“王爷不是着急么,怎么还在院子里?跟谁说话呢?”

  结草透过窗扇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兰姨娘,可能是来给您请安,正好碰上了……”

  杨云舒拿着汤勺的手一滞,不动声色地问道:“王爷近一个月去她那儿几回了?去了侧妃那儿几回?”

  吴嬷嬷想了想,说道:“侧妃那儿就两三回。兰姨娘新进门时,王爷歇满了三天。加上您这几天来小日子,王爷夜夜都在兰姨娘房里歇。”

  杨云舒拿了帕子边给儿子擦嘴,边吩咐:“叫人去给侧妃透个音儿。”

  吴嬷嬷笑道:“她自己使了钱跟人打听,这些怕都清楚得很。”

  “叫人激她两句,好歹高门大户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别被个乡下来的丫头给挤下去了!”

  吴嬷嬷应了一声,见杨云舒不吃了,便吩咐丫鬟把早饭撤下去。

  “还有,”杨云舒突然又想起来一事,“今儿个预备下礼物,明日咱们去瞧瞧荔娘。”

  吴嬷嬷笑道:“薛太太还有两个月才临盆呢,您着急什么?”

  杨云舒道:“我不是专门为去瞧她,是要托薛公子给荐几个好先生。我想叫濯儿五岁就开蒙。”

  “就算是五岁,这还有一年呢!再说五岁是不是太早了些?”

  杨云舒一面叫儿子去找两人平常识字的册子,一面说道:“当年懿德太子就是五岁开蒙,我哥哥也是,薛公子听说也是五岁。我看濯儿是个聪明的,早些读书识字,再大些去跟裴世子学学骑射功夫。”

  她深吸了口气,坚决地说道:“我可不能为着心疼他,耽误了他一辈子,叫后边的兄弟给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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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杜若

  吴嬷嬷叹了口气,心想能有这样的心气儿也好,总好过在徐州时一心求死的时候。

  外面的丫鬟隔着帘子禀报:“启禀王妃,兰姨娘来请安了。”

  杨云舒笑道:“请进来吧。”

  李若兰进得屋来,陪着杨云舒说了几句话,又把绣活拿出来奉上,杨云舒正在夸奖,王妙言便来了。

  她一进来就看见李若兰坐在锦凳上,便笑道:“兰姨娘像跟我打擂台似的,我但凡早过来一些,你就必定比我还早。倒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几时要过来你都清清楚楚的!”

  李若兰慌忙起身,给王妙言行过礼后才说道:“侧妃可别这样说,我新来乍到不懂规矩,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姐姐尽管指教。”

  王妙言夸张地笑道:“我不过开玩笑罢了,自家姐妹,莫要当真。再说了,你哪里还有什么不妥帖的,王爷夜夜歇在你屋里,你还能周全到王妃这里,姐姐我可是拍马也及不上!”

  杨云舒冷眼看着两人争斗,不禁为王妙言感到惋惜。她跟李若兰相比,貌似处处占到上风,实则每次都被李若兰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更不用说在梁瓒那里,两个人得到的宠爱实是天壤之别。

  王妙言已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而李若兰更像是藏在洞里的蛇。无论有没有毒,终究是会出来咬人的。

  杨云舒见两人争了一会儿都不说话了,便笑着又添了一把火:“前儿我做生日,汪公子送来一匣子簪子。总共十二支,个个都不一样,倒都精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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