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军笔直的站着,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那也用不着躲起来烧信吧?”
连长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王红军冷着脸没有回答。
“回答。”
连长皱起眉,从建国村出来的人,脾气都挺拧的。
“太丢人了,家里的事情不想说。”
王红军看了一眼连长,回答的时候,声音里带了丝难过。
“说。”
连长认为他是故弄玄虚,严肃的瞪着他,不让他打马虎眼。
“我娘被妹夫杀死,这封信就是写的这些。”
王红军眼圈红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哽。
连长是知道这事的,王红军还请假回去奔丧了,皱皱眉,那的确是令人无法接受。
“可也用不着今天烧信吧?”
声音放柔了一些,他觉得这不是个好借口,不过也无可厚非。
娘被妹夫杀了,换做谁,也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品头论足,瞎打听。
“今天是我娘百天的日子,我心里难过,就想去把信烧了,省的睹物思人。”
王红军的声音越发沉重,眼泪在眼圈转着,强忍着不让落下来,这幅样子,看着很可怜。
“行了,你回去吧!”
连长有些心烦意乱,这事闹的,戳到人家的伤心事了。
“是,连长,我回去了。”
见没事了,王红军敬了一个军礼,转身欲走。
“等等。”
身后传来连长的阻止声,王红军身体一僵,站在原地,大手紧握,没有回头。
“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好好训练,拿出好成绩,才能安慰老母亲在天之灵。”
连长安慰了一句,对士兵,该有的关心,还是必要的。
这个王红军平时就很沉闷,有什么事情都压在心里,今天这样子,更令人担心,别在压抑出病来。
“是,我会振作的,连长。”
王红军仿佛是松了一口气,恭敬的给连长敬了礼,转身离开。
连长看着桌上还未烧干净的信纸,虽然看不到完整句子,可怎么看也不是宁海涛写的家书。
烦躁的抓起桌上的碎纸片,团在一起扔进纸篓里,头疼的捏着眉心。
宁海涛一直呆在宿舍里看书,孙子兵法,老祖宗留下的瑰宝,现代军事上也用的着。
崔大壮从外面匆匆的跑进去,看了一眼宿舍里的其他人,表情神秘的走到海涛身边,趴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王红军被连长叫去了,也不知道是啥事?”
“回来没?”
宁海涛心里了然,淡淡的问了一句,其实心里已经很紧张了,不过自从来到部队之后,他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回来了,脸黑黑的,我和他说话都没理。”
崔大壮有些愤愤的,他其实看不上王红军,可对方同样也看不上他,这滋味不好受。
宁海涛皱皱眉,大手有节奏的敲着桌子,紧抿着薄唇,显然沉思中。
“想什么呢?”
崔大壮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话说了一半,没有接下茬的,自己像是在唱独角戏。
“他那人就那样。”
宁海涛脸色冷沉,他小瞧王红军了,人既然回来了,就证明没查出事来,这不现实啊!
王红军仰面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睡的是上铺,讨厌有人压在自己头顶的感觉。
而且上铺肃静,没人来打搅他,便于他安静的想事情。
摸了摸心口,照片他到底没舍得扔。
想到在收发室的情形,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他发现小战士总是用眼角偷偷的看他,这引起他的警觉。
而且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丢信的事情,今天有些突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决定按兵不动,走在回来的路上,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关于宁海涛被搜走信的事情,他被放出来,那不就是说信没有找到吗?
那是红霞写给宁海涛的情意绵绵的情书,放在给他的信里一起邮寄来的。
他亲手放在海涛的被褥下,怎么可能没有搜到呢?
是连长有心包庇他,还是宁海涛事先觉察出来,把信转移了?
不不不
应该不是后者,不然他怎么会被送去禁闭室?
一定是有人替他求情,可能和那天的电话有关系?
他记得宁海涛和自己一样,没有背景,就是农村兵,这次的事情,明明可以让他被部队辞退,回家种田的。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不过咬紧,一计不成,我再施一计,嘴角阴冷的勾起了。
宁海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大手抚摸着心口,感觉她和自己心贴心,眼中闪过一抹暖意,缓缓的闭上眼,养精蓄锐,才能迎接新战役。
“宁海涛,连长叫你。”
宁海涛端着脸盆,打算洗洗睡下的时候,门口来的一个小战士,敬了一个军礼,态度还不错。
“好的,谢谢。”
宁海涛放下手里的脸盆,跟着小战士离开了寝室。
走在路上他基本上已经清楚,连长要找他谈什么?
果然到了连部,连长先是让他坐下,之后就开始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宁海涛,我觉得你是个有前途的战士,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印象都不错,不过,你不该疑神疑鬼的,把战友当成敌人来对待,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
宁海涛静静的听着,心里清楚,连长这段绵长的话,是为后面的话做铺垫。
“信的事情,我们调查了,王红军没有嫌疑,你的信还在收发室,不相信可以去看看。”
宁海涛已经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王红军既然能回去,就证明他已经洗清嫌疑了。
他现在好奇的是过程,他是怎么做的?还有连长有没有像搜查自己一样,去搜查他?
“连长,搜查他的床铺没有?还有行李?他是直接回了宿舍,还是去了什么地方?”
一连串的话问出来,连长的脸色黑沉下去,凝眉看到宁海涛,这咋还一口咬定,没完没了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太狡猾了也
“我们无权去搜查他的行李被褥。”
连长冷下脸,声音里带着不悦,宁海涛却没有被他吓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连长,我媳妇的信您不是拿走了吗?我的被褥不是也被抱走了?该检查的都没少检查。”
不是他不给面子,是很生气连长区别待遇,不能说王红军流了两滴眼泪,事情就拉到了,这里是部队,讲纪律的地方,当然也要讲公平。
他的话令连长很尴尬,眉心深锁,看宁海涛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可面对宁海涛波澜不惊的双眼时,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深吸一口气,算是给了他一个交代。
“他就去林子里烧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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