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我来,宫主传召。”年轻女子的声音。
“敢问此处是……?”
“太真宫。”
果然。方淮低叹一声。牢门打开,他老老实实地跟着这女子走。
好在没往他身上戴镣铐,不过想必他这种战五渣,人家都不屑给他戴什么镣铐。
方淮不自觉地抚摸着左手拇指原本戴着扳指的地方,步伐都因为无法探知前方而变得迟缓,忍不住道:“在下眼睛不大方便,不知可否将在下手上那枚扳指还给在下?”
“这些你等见了宫主再说。”那女子顿了顿,又嘟囔了一句:“还真是个凡人……”
终于走到日光地上,方淮才感觉身上重重的寒气被驱散了一些。
到了外面,那女子便不耐烦让方淮这么慢慢走了,直接抓起他的腰带,飞速向前掠去。
这样过了几扇宫门,才停了下来,两人步行走了二十来步,方淮看不见脚下的台阶,险些绊了一跤。
台阶上立刻传来许多年轻女子的笑声。
魔界的太真宫,和仙界的峨眉一样,阴盛阳衰,美女如云。方淮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原著里情节发展到后期,余潇被尹梦荷认可,成了太真宫的下一代掌门人。太真宫的妹子们,十个里有九个都拜倒在未来掌门的……呃,石榴裤下。
带方淮过来的女弟子道:“姐姐,我把这小子带来了。”
方淮跟着女弟子一步一步踏上台阶,那笨拙的模样又引来许多笑声和窃窃私语。方淮听见几个“英俊”“炉鼎”的字眼,不禁背上有些发毛。
他跟随那女弟子称呼“姐姐”的女子走进大殿,这里与殿外全然不同,静得连踏在地上的脚步声都要小心翼翼地放轻。
女子把他带到一处,窗外微风吹进来,方淮听见珠帘轻响,女子道:“师尊,方淮已经带到。”
“嗯。”
来自上方的、有些漫不经心的女声,在寂静的大殿里很有压迫力:“你下去吧。”
女子当即领命退下。
方淮站在原地,迟疑了两下,拱手道:“晚辈见过尹前辈。”
那女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不过语调里仍然带一点讥讽的:“小子倒还知礼,若叫你那些仙界的前辈听见你尊称我为‘前辈’,怕是要狠狠罚你了。”方淮想起来她说话的语调在哪听过了,被假扮的林想想,平日说话不正是这副语气。
大BOSS藏进他们中间这么久,他居然毫无所觉,难怪她会主动接近余潇。方淮很想扶额哀叹,不过此时还是毕恭毕敬道:“前辈的大名如雷贯耳,晚辈敬仰前辈,叫一声‘前辈’实属应当。”
“你敬仰我?我可不敢当。”尹梦荷站起身来,走下座椅,来到他面前,“你可是堂堂太白宫的首席真传,叫我一个臭名昭著的魔女‘前辈’,还说什么‘敬仰’,这话我听了都好笑。”
方淮道:“‘太白宫的首席真传’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若不是因为家世的缘故,晚辈也只是一个凡人。”
“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尹梦荷看着他,拿出一样物事来道:“这是从你的宝囊里搜出来的,你老实交待,此物你是从何处弄来的?”
方淮双手接过那薄薄的本册,意识立刻与其向通,却认出是他一直随身带着的琴谱,不由得惊讶,他那宝囊里有不少珍奇昂贵的灵器,可是尹梦荷却单单把这本琴谱拎出来问他。
尹梦荷不耐烦地催促着。方淮一想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如实地把母亲告诉他的,关于外祖母偶遇一位前辈真人,获赠这本琴谱的事情说了出来。
尹梦荷听完后冷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而似笑非笑地道:“小子,这琴谱中的曲子你可有练过?”
方淮点了点头道:“自二十年前晚辈母亲将此物交给晚辈,晚辈每每闲暇时便会照上面的曲谱练习。”
尹梦荷挑了挑眉道:“噢?是吗?”她稍稍靠近了方淮,“那你可知道,此物表面上是一本琴谱,实则却是一套秘籍?”
方淮怔了一怔,道:“这个……晚辈并不知。”
尹梦荷嗤笑道:“你娘和你祖母都是孤陋寡闻之辈,自然参不透这琴谱的奥秘,不过本座却知道。”
方淮暗想,她说的是真的?不过无论真假,对于他这样的根骨来说……
琴谱还在方淮手里,尹梦荷倒不急着要回,而是回到座椅上,懒懒道:“这套秘籍的上卷是琴谱,下卷便是修炼之法,专给你这样灵根不佳的人修炼的功法。”
这下方淮是真的愕然了,什么叫专门给灵根不佳的人修炼的功法?
尹梦荷瞧他的神色,笑道:“怎么,不信?世上真就有这样的功法,也真有人靠它修炼成功过。小子,你虽资质烂得要命,运气倒还不差,我估摸着这上卷的琴谱你也练得差不多了,要是能继续修炼下卷。任你资质再差,两百年内结丹绰绰有余。”
方淮一时分不清她的话是真是假,她说的要是真的话,那他简直是被天上掉下的一个大馅饼砸中了。可是这女人的话能信吗?恐怕他还是会选择不信。
不过尹梦荷这番话,倒是勾起了他当初中毒时的回忆。爹娘说过,他体内断肠花的毒渗入了肺腑,仅靠外力逼出是不行的,除非他自行修炼,到了金丹期以后,或许能够逼出体内的魔毒。
倘或能像幻境里那样,用双眼好好看这个世界……他也不是没有这么期望过。但他总是勒令自己不多想,毕竟徒劳的希望只是让人更无望。
至于像仙门的其他弟子那样修行……方淮忽然想到那天在洞府里,袖手旁观的无力感,强烈的想要变强的欲望,一齐袭上了心头。
尹梦荷看着方淮犹疑不定的脸色,忽然眼里划过一丝恶意和玩味,丹蔻敲了敲座椅的扶手道:“本座抓你来,本意是想用你牵制余潇。”
方淮心里紧了一下。
“不过……”尹梦荷又道,“这琴谱的主人是我的旧识,曾经欠过他一个人情,直到他身死道消也未曾还上。你祖母既然受过他的馈赠,这遗物又到了你手里,那么用你来还了这个人情,倒也不为过。”
她像是在欣赏方淮的脸色变化,狡黠地笑道:“既是这样,也罢。我就放你走,我手里还有那套秘籍的下卷,也送给你,你看如何?”
她说完,青年脸上既没出现喜悦的神色,也不曾因为害怕这是个陷阱而面露怀疑,而是问道:“那余潇呢?前辈要如何处置他?”
尹梦荷眯起眼道:“他?你又何必管他?”
方淮道:“晚辈斗胆问一句,余师弟究竟何处得罪了前辈?”虽然心里知道是为了金丹,但他却不能轻易说出口。
“他不曾得罪了我,只不过本宫要利用他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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