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云,骄兵必败,哀兵必胜。古人诚不欺我也,党项人怀着对蒙古人的血海深仇,同仇敌忾,上阵杀敌时一个赛着一个勇猛,一个赛着一个悍不畏死,让完颜绰亲眼看到了党项人的强悍战斗力,党项人不是不能战斗,而是缺少一个能干的将领统帅。
统帅无能,累死三军。在完颜绰看来,剌海城占着这么好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容易就沦陷于敌手,所以在他重新夺回剌海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加固城墙,巩固防线,与此同时,召集有生力量开垦荒地,积极备战。
完颜绰胸有成竹,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可是知易行难,这桩桩件件,无一不需要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在之前跟蒙古人的战斗中,剌海城的党项族勇士伤亡惨重,剩下的都是些孤儿寡母,兵荒马乱的年月,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随便牵一个出来都是面黄肌瘦的,一看就知道是重度营养不良的患者,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都是需要好生照料的对象,怎么可能赶这些人下苦力?无奈劳动力缺口太大,完颜绰就把主意打到了俘虏的蒙古人头上。
十万蒙古大军,除了几千残兵败将狼狈逃回了北方草原之外,大部分都被女真人和党项人斩杀于战场之上,不过仍然有小八千蒙古人颇识时务,主动缴械投降,完颜绰派李典清点了一下,除了少数伤重不治的,剩下的都是好手好脚,没缺胳膊断腿的健壮劳动力,算起来差不多有个五六千人。
蒙古人骨骼高大,天生就有一身的好力气,再加上这些人都是战场上拼杀过的将士,身体素质不错,用来做开垦荒地的劳动力那是再合适不过。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这些俘虏的蒙古人,完颜绰也不是那么放心,根本不敢安排人去加固城防,生怕蒙古人会生出二心来,想来想去,还是开垦荒地这样的事比较没有风险,借口剌海城不养闲人,不劳动就不给饭吃,把俘虏的蒙古人全部赶去开垦荒地去了。
完颜绰心里小算盘打得贼顺溜,想着这些蒙古俘虏光吃饭不干活,现如今的剌海城一穷二白也养不起,像这样,既解决了大量的闲置劳动力,又能帮助生产,促进军队休养生息,可谓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万万没想到,完颜绰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反而好心办了坏事。
几次惨烈的守城夺城战役下来,党项人已经和蒙古人结下了血海深仇,酝酿到现在,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死不休的地步。完颜绰是女真人,体会不到这种切骨的仇恨,对蒙古俘虏的态度也就和善很多,在他的观念里,根本没有虐待俘虏的观念,只要好好干活就能有饭吃,这也是很多党项人看不顺眼的。在党项人看来,俘虏的蒙古人留着根本没用,还不如直接挖个大坑,全部活埋了比较干净,即便是要养着帮忙干活,也不至于给这么好的待遇,有口吃的,吊着一条命,饿不死就行,要知道,蒙古人俘虏他们党项人就是这么干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完颜绰不想去跟党项人争论到底谁对谁错,党项人自己的军队里爱怎么样怎么样,他管不着,反正在他这里,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安排好蒙古俘虏们去开垦荒地的那天,完颜绰就当众立下了规矩,严禁虐待俘虏,随意打杀更是不允许,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短暂相处,跟随完颜绰出征的女真士兵们都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这位荣王世子的脾气秉性,绝对的说一不二,没有任何讨价换件的余地,所以在听了完颜绰的规矩后,哪怕心里不是很服气,但也乖乖遵守了。
对此,完颜绰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能令行禁止的士兵。
对比之下,党项族士兵就显得不那么安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完颜绰这个异族人夺了他们剌海城的指挥权心生不满,不敢去找任德恭麻烦,反而背地里给他使绊子,尽搞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完颜绰要是认真,反而显得气量狭小。
事关两国同盟,一不小心就会坏了大局,面对党项将士的无故挑衅,完颜绰都咬牙忍了,但是没想到,自己的一再退让,反而让党项人更加得寸进尺,这一次更是过分,竟然把在荒地耕作的蒙古俘虏给抓了出来,强行要求俘虏们互相比斗厮杀,以此取乐,闹到最后,十人一队的蒙古俘虏重伤了六个,还死了俩。
是可忍,孰不可忍,完颜绰怒了。
“手下人不懂事,言辞无状,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小王爷不要见怪!”任德恭话说得很恭敬,给足了完颜绰面子,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也知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夏国和金国的军事同盟并不牢固,这位金国小王爷是力主结盟夏国,共同抗击蒙古的,万不能得罪了。
“任大人来得正好。”完颜绰冷笑,找麻烦的是党项人,自然该由他们党项人自己去解决,完颜绰一个外族人管不了,也不想多管闲事。
“小王爷息怒……”见完颜绰脸色不好,任德恭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事情麻烦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惹得这位小王爷大发雷霆。
“任大人可知,这领兵打仗最忌讳什么吗?”
任德恭摇头。
完颜绰冷然道:“领兵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上下政令不一,说不好听点儿,如果这军营之中,大大小小的将领,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那还怎么训练兵马,克敌制胜?”
任德恭心里哀叹,大概明白了这位金国小王爷为何生气了。
“小王爷放心,军法如山,不管是谁都绝不姑息。”
完颜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他就是想看看任德恭会是个什么态度,但是光说说可不行,得看看任德恭会怎么做,如果惩处轻了,不合他的心意,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小王爷治军严明,想必早有规矩,这违反军法,应当如何处置?”
一直跟在完颜绰身后默默看好戏的李典主动上前一步,开口解释道:“违抗军法,抗令不遵,仗责一百军棍。”
任德恭一咬牙,应了:“那就按军法处置。”
话音刚落,一连串的抗议声此起彼伏,顿时吵成一团。
“我不服!”
“我不服!”
“我也不服!”
完颜绰冷眼看着,静静围观事态的发展,不言不语。
没想到第一个发难的竟然是任德恭,说绝不姑息,还真没任何包庇的意思,怒斥道:“都闭嘴!一个个的,吵什么!”
“大人,我们不服!”
“你们还好意思不服?”任德恭都给气笑了,他了解完颜绰,发了这么大的火,估计不给个交代,也不可能善了了:“小王爷有言在先,不得虐待俘虏,你们谁敢说自己不知道?既然都知道这是军令,还敢明知故犯?不该罚吗?”
这些闹事的党项将士本就是粗人,怎么说得过文职的任德恭,被指责后,顿时少了几分底气,但还是死鸭子嘴硬: “说什么虐待俘虏,不过是闲来无事,拿他们找找乐子,又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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