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蕙儿亦觉得自己表现得不错,见韩沣和钱导的态度都有松动,她忙笑道:“这都是钱导的教导有方。”说完,又含情脉脉地看向韩沣,羞羞怯怯地去勾他的手指。
韩沣懒洋洋地把手挪开,可也没再叫她去罚站。
和曲蕙儿眼神交交缠缠一会儿,韩沣的心又重新偏回了枕边人身上,等了几分钟不见郁宁上场,偏头问:“怎么用了这么久?妆就不用化了吧,反正主要是看看演技,其他都是虚的。”
统筹忙派了个人去把郁宁找来。
她只来得及换了身衣服盘了个发,妆都没有上。因为体型的原因,剧组的旗袍在她身上都有些大了,空空荡荡地坠着,白皙的肤色在鬓边乌黑如墨的秀发的映衬下,反而显得寡淡。
不说别的,她整个人从观感上就先输了几分。
没有用现成的音效,郁宁选择了自己随意哼唱一些意味不明的调子,开始独舞。
和先前昆曲的身段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练过,她的动作不是那么流畅、脚步错乱,一张白兮兮的小脸上满是局促,嘴角紧绷、低眉敛目的,连剧本上说的“盈盈注视”都没演出来。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在紧张。
这段堪称蹩脚的表演除了郁宁自己哼唱的调子,几乎一无是处。
简直就印证了曲蕙儿“光会唱有什么用”的那句话。
韩沣看得无趣,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曲蕙儿则不免得意起来,她本就演得不错,这下子被郁宁一衬托,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亏钱颂歌想得出来,随便找了个三脚猫的群演就想代替她的位置。
原本被郁宁惊艳到,希望有一场势均力敌对抗的剧组人员更是无聊地玩儿起了手机。
只有钱颂歌觉得奇怪,他是见识过郁宁的演技的,且不提刚才的惊艳,这一段表演,就连先前她试镜丫鬟时的表现都远远不如。
他不免有些阴谋论,难道是刚刚去喊人的人私底下帮曲蕙儿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
他狐疑地看着曲蕙儿,又看向郁宁,后者却突然抬起了头。
只见郁宁目光闪烁地朝远处的某一点看了一眼,抿了抿嘴,立刻又低下了头。
接着,她随意踏了两步,故伎重施。
慢慢地,她的舞步顺畅起来,目光停留的时间也愈来愈长,就连先前有些怯生生的歌声也圆润甜美起来。
钱颂歌突然就看懂了。
她在演的是暗恋。
一个深陷风尘的女子对一名天之骄子一见钟情了。
她自惭形秽,连带着动作也是怯生生的,只敢悄摸摸地偷窥。
可渐渐地,见对方不理睬她的小动作,她的胆子便大起来,连带着动作也带着不经意的诱惑……
不出钱颂歌所料。
就在被分散注意力的众人又把视线集中在郁宁身上时,她的舞步再次慢了下来,不是笨拙,而是无力——心上人却始终不为所动,满腔的爱意化作了浓浓的哀怨。
最后,毫无预兆地,歌声和舞步戛然而止。
韩沣把视线投到剧本的最后一行——【家仆附耳急报,邵明华脸色大变,冲出了房间。】
人散,曲终。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觉最后一段写得自己都有点心动惹 开熏
顺便,大家觉得每天什么时候更新好呢?我觉得早上八点不错→_→
(不过明天应该晚上更,今天不会再写了
第25章 独善
许绣虽然看不懂郁宁为什么开始跳得那么烂, 之后却又好了起来,可为朋友疯狂打call是她做人的基本原则,郁宁一停止动作, 她就啪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孤单的掌声回荡在片场里,她左右看了看, 发现周围的人都没有动的意思,而是认真地看着郁宁。
不合身的旗袍和寡淡的妆容被彻底忽略,少女盈满失望的双眼配着那张鼓鼓的包子脸,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郁宁对许绣笑了笑, 朝众人盈盈鞠了一躬。
钱颂歌激动地鼓起掌来,他没想到, 这个看上去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竟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在影视相关专业教了半辈子书, 教过的学生如恒河沙数。
其中不乏天生条件极好的,就比如曲蕙儿, 靠着天赐的脸蛋和身材,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把某一个类型的角色演绎得惟妙惟肖。只是他们唯一致命的缺点也就在此处——天生长了一张坏人脸,再演好人也像是反装忠。
剩下大部分条件平庸的, 只要不是太过愚笨,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 也能把喜怒哀乐表达个十之七八。
只是这还不够。
要成为一个成功的演员,光“演”是不够的, 好的演员,必须成为这个角色本身。
以角色的头脑去思考,以角色的过去为基石, 延续他的生命。
见一叶而知深秋,窥一斑而见全豹。
这就是所谓的“戏中有戏”。
郁宁没有曲蕙儿得天独厚的优势,却用她自己的方式刻画出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女人。
或许乍一看,观众们会爱上曲蕙儿的浓情蜜意,可细细品来,却会觉出郁宁这一版的更有韵味,甚至值得倒回去反复欣赏。
没想到郁宁能演出这么多名堂的曲蕙儿根本不用看其他人的神色都知道自己没戏了,她不由忿忿地想,一般演员演戏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琢磨揣测角色,不都是拿着剧本怎么说就怎么演?
她看向韩沣,却见后者无意识地用剧本敲着自己的大腿,半晌,对钱颂歌道:“这一段到时候曲子还是要请人配,你听听她唱得什么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剧组多缺钱花。”
这样说,等于就是金口玉言名正言顺地定下郁宁了。
钱颂歌忙应下来。
曲蕙儿急了,脱口而出道:“那我怎么办呀?”
韩沣瞥了她一眼,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笑道:“有我在,还能少了你的剧?”
曲蕙儿这才转忧为笑,娇嗔地推开韩沣的手。
许绣扯着郁宁的胳膊,又是嫌弃化妆师姐姐的手艺不行不上心,又是嫌弃这身旗袍没有曲蕙儿身上的显身材,她悄悄对郁宁道:“刚你演得真是太好啦,好多隔壁剧组路过的都在悄悄瞧你,你不知道,最开始你差点儿绊一跤那一次,我是真的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差点以为要糟。”
郁宁笑了笑,没有应声。
其实她是真的差点儿摔一跤。
她天生没什么搔首弄姿的天赋,平衡性又差。只是成王败寇,她的表演成功了,什么样的失误都能被称为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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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树丛掩映的阁楼上,季彬正一手支颐侧坐在窗前,一大从粉的蓝的绣球卧在窗台上,白色书角起起伏伏,隐约能看见书脊上一个毛笔写就的“香”字。
一个声音闷闷地从书下传出来,问:“听说她还是个‘野人’?”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季彬“嗯”了一声,道:“听说是在隔壁片场背课文被钱导发现的,挺不容易才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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