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招呼姑娘们:“下晌午了,妹妹们也用些点心罢?你们往哪去,回头我打发厨房送去。”
这才一顿都出去了,屋里就剩下周二夫人母女,周雅丽简直水做的一般,还在哭,周二夫人叫唐宝云一顿挤兑,脸色难看的要命,这会儿郭太夫人还没说话,她就说:“这大侄儿媳妇也太不像话了,母亲这会儿瞧着,咱们家什么时候有个这样不敬长辈的?”
这话周二夫人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长辈说话,就是委屈,晚辈也得受着,那样这样跳着脚的针锋相对的,她觉得,这是规则,关键不在于自己说了什么,而是在于唐宝云的态度。
郭太夫人道:“要云丫头敬你,你也要拿出点儿长辈的气度来,你在外头什么都不知道,光听到一句半句的,就那样不客气的说话,就是正经婆母,说话也该和软些,亏你也好意思说云丫头不知道规矩!”
周二夫人一听就明白了,她这个婆母十分的偏爱唐宝云。
郭太夫人又说:“还有,你是怎么教导丽姐儿的?十来岁的小姑娘,这样要强,不知道与姐妹相处,我听琴姐儿说的就没错儿,亏她还好意思来哭,什么亲妹妹,隔房妹妹的,这等要强掐尖儿,在家里闹一闹,哭一哭,姐妹们多少还让一让,今后嫁出去,一家子小姑子、妯娌在那里,谁还会让她!”
周二夫人低了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郭太夫人说:“幸而我把你们留下来,才知道竟是这样一个样子,趁着如今还有日子,你也沉下心来,好生教导丽姐儿,今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可就再不留体面了。”
郭太夫人劈头盖脸把她们母女教训了一顿才说:“行了,去吧,你也去想想明白!”
周二夫人指甲都陷进手心里去了,她自嫁进周家,只在这府里住了两年多,因婆母手里拮据,总贴着婆家,还指望儿孙孝敬,是以也不像别人家的婆母那般强势,她并没有被这样训斥过。
后来周二夫人随着丈夫外放,到各处都是当地最大的官儿,她又是家里主母,只有人奉承她的,哪有能压她一头的人,越发就强势起来,谁都要给她面子,便是有些不太合理的地方,人人也都忍了,再没有人说她一句半句的。
是以周二夫人早惯于这样了,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的,甚至连周雅丽也差不多是这样,她父亲手下人的姑娘们,当然也是奉承着她的不是?
只有这会儿,周二夫人在郭太夫人面前,终于发现形势比人强,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郭太夫人训斥完了,才忍气吞声的带着女儿回屋里去。
“娘!”周雅丽跺脚:“我要回家去,我不要在这里!”
“丽儿!”周二夫人皱眉:“这话再不许说了,你没听见先前你那个大嫂子说的?当着面儿就在老太太跟前挑拨,这一回,老太太只不理论,再来一回,说不准就要疑心了。”
周二夫人说到这里都恼起来:“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不知规矩的媳妇!也太胆大妄为了!”
周雅丽道:“我瞧着老太太就是喜欢她。”
“傻孩子,你不懂,她这会儿是说到老太太心坎上去了,老太太自然装聋作哑让她说,无非就是在告诫咱们,换成别的事,老太太早出声儿呵斥了。我虽在这里日子不长,总还是知道些的。”周二夫人对周雅丽说。
“那可不一定呢太太。”周二夫人跟前一个管事妈妈上前小声说了一句,她原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儿,只是做丫鬟的时候伺候周二老爷,后来周二夫人进了府,多少须得几个在这府里有体面的自己人才方便,就收服了她,后来一齐带去了福建,嫁的又是周二夫人的陪房张友贵,就越发死心塌地了。
在周二夫人跟前也十分有体面,周二夫人有事也不避她。
这张友贵家的随着周二夫人回了这府里,就活跃起来,因她原就是周家的家生子儿,一家子连亲带故的在这府里盘根错节,自有人脉消息,早打听了个七七八八的,这会儿就说:“这位大奶奶可不简单来着,胆子最大,又心狠手辣,自己娘家的亲娘说话重些她都不依,背地里下黑手,闹的天翻地覆的,把娘家二嫂子害的了不得。”
“这话怎么说的?”周二夫人当然还不知道唐宝云闹的那一回,听这张友贵家的这样说,连忙问一句。
“哎呦呦,说起这位大奶奶,那不是一时半刻说的完的,只说前儿,她娘家亲娘,东安郡王妃上门来看她,也不知哪句话说的不如她的意了,竟就寻死觅活的起来,自个儿跑到二门上要了车,就哭着回娘家告状去,她二嫂子明明没来这里,她不知道怎么把她二嫂子给扯上了,口口声声说是二嫂子挑唆着她娘贪图她的嫁妆,那东安郡王竟就信了,这会儿竟把她二嫂子给关了起来。”那媳妇子说的绘声绘色的。
“竟有这样的事?”周雅丽听的都呆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张友贵家的道:“可不是么?我听人这样一说,也像二姑娘这样不敢信呢,可这府里这样多人,那一日大奶奶跑出来,谁没有看见呢?要说这嫁妆的事,是后娘倒也罢了,亲娘怎么会贪图自己闺女的嫁妆给儿媳妇呢?且再大的事,自己一家子,关着门什么不能说,都说家丑不能外扬,凭她有什么理,她闹的这样满城风雨的,还不都看她笑话么?谁说她一句好不成?”
周二夫人心里却是相信多半真有其事的,不然的话,唐宝云若说白闹一闹有可能,但闹的能把她嫂子关起来,就不是编出来的事了,这东安郡王府的媳妇,那也不是随便娶的,娘家定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自己家姑奶奶是受这等冤枉被关起来,能不出来说话么?那既然能关起来,多半是有凭据的,定然不是靠说的。
不过不管是不是有这件事,照着这个说法,这位大奶奶跟自己娘家的关系就很微妙了,周二夫人笑了一笑,对周雅丽说:“这天下什么人没有呢,这样的人,你今后只管离她远些儿就是了。”
然后她也顺便说了周雅丽一句:“还有,你也真不小了,也得懂点儿事,七丫头那样小,你跟她争什么,你也好意思。”
周雅丽是周二夫人爱女,在她跟前向来随便爱娇,便扯住她娘的衣袖撒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您也说过,不管在哪里,自己的气势要有,第一回退让了,人人就都当你好欺负哩,第一回先摆出架势来,哪怕不成呢,人家也不敢小觑你不是。我可是听您教导的呢!”
周二夫人叫她说的笑起来,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这话也没错,不过你今儿既然已经叫她们不敢小觑了,今后也就和软着点儿,让让小的也算不得吃亏,咱们眼看着要在这里住一年,你也要跟姐妹们一块儿出门不是,要是太着痕迹,叫外头人看了,只怕名声不好。”
一家子其实早不把这国公府当一回事了,只是名分在这里,看起来很是没有办法。
“有什么不好的!”周雅丽嘟嘴:“她们都无趣的很,我跟她们也说不到一块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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