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远远的看着,都能看到那个小公子一脸纠结,只是纠结了半日,到底知道了人家身份的,颇为不舍得的掉头走了,一大群人乱哄哄的跟在身后。
晴姨娘松了一口气,她虽有郡王府庇护,到底如今在外头,抛头露面叫人怎么着了,她也得不了好,那位小公子虽没见过,可看行头看随从,都不是普通人,大约是外地进京的吧。
在外头的人能有这样是声势,多半也是一地豪门,甚至是朝廷也要给两分脸面的人,可如今二房在郡王府最为势弱,夹着尾巴过日子还怕招眼呢,何况闹出这样的事来。
因着小柳的转圜,晴姨娘忙亲自过来给唐宝云道谢,唐宝云笑道:“自己一家子,哪用这样客气,姨娘只管去办你的事就是了。”
晴姨娘又寒暄了两句,才走了,唐宝云远远瞧着,晴姨娘带着丫鬟,转进前头不远的一个小胡同里。
唐宝云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叫三株树胡同。
三株树胡同是条小胡同,进去也就七八户人家,也都不是大户人家,三进四进的宅子都有,晴姨娘走到第三户人家,丫鬟上去叫了门,就叫古旧木门打开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往外觑了觑,看的清楚了,连忙让开来:“姑娘回来了!”
晴姨娘笑了笑:“古伯这些日子可好?前儿那么大雨,膝盖可疼的厉害?”
古伯忙道:“托姑娘的福,上回赏的那药酒可好用,我擦了这些日子,前儿下雨竟就疼了好了许多。”
晴姨娘笑道:“那可是好事儿,回头我打发人再送些给你。”
晴姨娘跟前的丫鬟可儿笑着插嘴道:“也不知古伯是不是直接喝的!”
说的晴姨娘笑起来,古伯连忙辩解,晴姨娘也就说笑了两句就往里走,刚走到正房院子门口,就有两个丫头接出来笑道:“刚才太太还念着呢,姑娘就回来了,姑娘快进去吧。”
晴姨娘就笑着进门儿,门口当地竖着一扇百蝶穿花的大屏风,绕过屏风,却是一派东亚风貌,墙上挂着彩色的大挂毯,地上铺着同样花样繁复的彩色大毯子,桌子上的杯碟等都显出几分不同,当然,最不同的却是坐在上头椅子上的那位妇人。
漆黑的眉毛,大而深邃的眼睛,眼角狭长微微上挑,鼻梁高挺,鼻头小巧,菱形精致的嘴唇涂着大红的胭脂,身材凹凸有致,美艳的极其夺目,又带着明显的异国风情,甚至随着年龄的渐长,美貌也并没有褪色,反带着几分难以言叙的成熟动人来。
美的热烈的晴姨娘在她跟前,竟就显出了几分青涩。
晴姨娘自己都觉得,母亲那种美貌,别说男人招架不住,就是自己是女人,也不由的要吸一口气般。
不过也幸而她见惯了,行了礼,就坐到她娘身边去,笑道:“我先前在外头铺子里买了两样您爱用的点心,你尝尝。”
可儿就没规矩的亟不可待的道:“姨娘买了点心,出来还叫人给拉扯了呢。”
“怎么回事?”晴姨娘她娘到了中土,也改了个中土名字,叫明珠,且生活了近二十年,汉语也极其流利。
晴姨娘笑道:“也不怎么要紧,只是一个小公子,大约见我与人长的格外不一样些罢了,正巧我们家三姑奶奶往这边过,瞧见了,打发人来说了几句话,也就罢了。”
明珠点点头,她是被劫掠过的,见的比人多些,倒也不大惊小怪,只是道:“你今后出门带上帷帽,别的也罢了,你们家爷不在,若是有点儿什么事,越发闹的不好听。”
“我知道了。”晴姨娘答应了一声,又笑道:“那位小公子虽是说的官话,可口音不大一样,也没见过,大约不是帝都长住的。”
“大约是辽宁总兵家的公子吧。”明珠听了说,晴姨娘一点儿不吃惊,她深知自己母亲虽然不大出门,可在外头总有点儿千丝万缕的联系,且阮爷虽隔三差五的来一回,也肯给银子,却并不禁母亲的交际,母亲这样的,其实连外室都算不上。
是以母亲的消息极为灵通,虽然晴姨娘并不知道她的消息来源到底有哪些,她娘向来不跟她说这些,反倒总是说,姨娘虽然不是正头夫妻,也算正经名分,是个出路,跟她可不一样,女儿不用去知道那些才好。
晴姨娘便笑道:“原来是荀家小公子,怪道谁也不怕。”
荀家,便是太后娘娘的外家,皇上虽然不是太后娘娘的亲子,可总得尊一声母亲,尊荣是有的,有太后娘娘那尊佛摆在那里,荀家当然比其他世家要更有一分脸面。
明珠点点头:“荀二老爷新任辽宁总兵,按例进京谢恩,并把家眷送回帝都长住,这位小公子,听你说大约十五六的样子,想必便是荀二老爷的幼子,太后娘娘的亲侄儿了。”
“这样大的脸面。”晴姨娘吐吐舌头:“不过也还是知道分寸的。”
开始是以为晴姨娘只是普通富贵人家,待知道是郡王府的姨娘,也就肯走了,也算得克制了。
明珠道:“荀家几代世家,还出了一位皇后,自有过人之处。”
晴姨娘觉得母亲说的非常有道理,不过兴趣也就到此为止了,她们母女闲聊几句,话头转向别的地方去了。
这一边唐宝云也知道了那位小公子就是荀府小公子,太后一系的人,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就不理了,倒是白露来回:“早前韩姑娘打发人来看大奶奶在没在,今儿该请平安脉了,先前大奶奶进门儿,我就打发人去说了。”
唐宝云点点头,如今韩月蝶在帝都的豪门贵族的女眷中颇有点儿名声,医术也算得很不错,她原本就是周玉堂请来的,便就每十日上门来给韩元蝶请平安脉。
只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小丫头进来回道:“外头小子回说,韩姑娘临时被荀夫人请了去瞧个症候,韩姑娘说了,若是回来的早,就来给大奶奶请安,若是迟了,就明儿一早来。”
唐宝云倒也无可不可,只管干自己的事儿,过了快一个时辰,韩月蝶便到了,韩月蝶本来就是个爽利人,又与唐宝云脾气颇为相投,且大约是她的事情解决了,更显出几分欢快洒脱来,就更显出些熟稔,进门儿就道:“唉,我今儿大概闯祸了。”
“怎么回事?”唐宝云刚收了自己嫁妆里庄子铺子半年的租子,正在看帐呢,听她一说,就把手里的账本子丢开来,一边吩咐道:“倒茶来。”
小丫头忙去倒茶,白露拿了热手巾子给她擦手。
韩月蝶坐下来,又叹口气:“先前我打发人问了一下,大奶奶不在,就闲在家里不是?结果荀二夫人打发了家里管事娘子上门找我,说是他们家大少奶奶有点不自在,请我去瞧一瞧,我自然不好不去的。”
“很大的毛病?”唐宝云自然而然那样想。
“毛病倒不是很大。”韩月蝶道:“就是月事不调罢了,二夫人以为是大少奶奶有身孕了,白欢喜了一回,我就开了方子给她调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毛病,只没想到,开完了方子,一位小公子抱了一个小姑娘来,说是大概吹了风,有点发热,叫我也看看,我也就看了看,也真是有点儿轻微风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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