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为是对我们先前所有言论的否定。”
莫掌柜站起身来,从菩提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他明明白白讲了不能说谎骗他,我们表现的十分谄媚可笑,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
但若是不说谎骗沈月卿,我们不知要吃多少那种猪食才能解脱。
可善意的谎言,到底还是演变成了可怕的灾难。
“实在想不出法子,我去别的地方做活了,反正我半年之期早满,来去自如。”莫掌柜又问我和阿影,“你们两人呢?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摇摇头:“我还不满半年,走不了的。”
阿影心乱如麻,支支吾吾道:“……我不想走,我还没有向意中人表明心迹。”
“是祈真姑娘吗?”
“嗯。”阿影羞涩地点了点头,“我想等冬天的时候,给她买一双兔毛手套,再向她表明心迹。”
“……”那还是别表了,祈真想睡的是你的主子!
不过腰细腿长面容俊美的白衣青年,若是没有贪财刻薄的毛病,恋慕他的人应该会更多。
我没法打击阿影的萌动少男心,只能默默为他祈祷:得张好人卡吧,别被伤了自尊就好。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被轻轻叩响。
“沉鱼,我来摘些菩提枝。”
――是沈月卿的声音。
一秒后,阿影不声不响地跳上房顶,一眨眼就没影了。
我还杵在原地,看阿影溜了才想起来往屋子里冲。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进来了。”
沈月卿推开院门而入。
月光透过菩提树的树叶,细细碎碎落进我的眼睛里。
我还看到一个面容俊朗、眼里闪着星子般光芒的少年,他伸手搂住了我。
“朱珠,我想死你了,你可把我的心肝给想坏了。”
他埋头在我的脖颈间,鼻息蹭的我有点痒。
他的话很恶心,身体还很冷。
“……那啥,沈总管看着呢!”
我反应过来,莫掌柜是在和我扮演一对幽会的情侣――要不然夜间串院的罪名一定下,我又要挨板子了!
沈月卿愣怔一刻,随即说道:“我是有意撮合你们两个,却没想到你们自己倒……罢了,明天去李管事那里登记一下。”
李管事在王府里担任的职位就类似于现代公司里的人事,有一项工作内容就是负责人员资料的登记。
在宁王府,内部消化要去专门登记的。一来是怕用情不专多方骗情,二来是宁王本人比较八卦,既爱看话本又爱听凄凄美美的爱情故事。
“是,沈爷。”
莫掌柜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帮沈月卿从菩提树上折下两根树枝递给他,“沈爷请拿好。”
“你们也早点休息,朱珠,明日的课业不要忘记了。”
沈月卿接过菩提枝,又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去。
直到院门重新被关上,莫掌柜才收回放在我腰间的手。
他在菩提树下盘腿坐下,也不诵经念佛,只是发呆。
我默了很久,问道:“其实你不是莫掌柜吧。”
他侧过头瞥了我一眼:“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话算是认同了我的猜想即是事实。
“我先前也在账房见过莫掌柜,”
虽然没有我的工资,但我心里想的紧,眼巴巴地看着他分发月钱,最后被他赶了出去,“莫掌柜身上的衣料是普通的皂荚味,你虽然穿了他的外衣,但内里的衣服不一样,方才离的近,粗略一闻,还是有所区别。”
“那你觉得是什么区别,要不要仔细闻闻?”
话音刚落,我就被拽进了他冰冷的怀抱里。
鼻尖刚好贴着他的衣领。
他的身体突然变得更冷,简直像是一块冰。
贴着他,就像贴在冰面上。
“想起来了吗?”他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戏谑地问道。
……是的,很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酸黄瓜味。
“碧总,您的出现总是这么的突如其来,让人惊讶。”
酸黄瓜味快点远离我,我快不能呼吸……
“是我忽略了莫沉鱼那种平民出身,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皇室专用的龙诞香。”碧池撕下脸上的面具,恢复到自己原来的音容样貌,“你若不是离得太近,也闻不到这名贵的龙诞香的味道。”
看他完全被龙诞香迷醉的神情,我就感觉挺恶心的。
虽然我没接触过真正的龙诞香,但这个酸黄瓜味也太……就算再名贵再多不寻常,它始终是抹香鲸的肠道分泌物啊。
原谅我欣赏不来。
“你把真正的莫掌柜弄到哪里去了?”
碧池这种亦正亦邪,有时天真烂漫,有时又心狠手辣,若是他把莫掌柜给……
“放心,还活着呢。他正在做一份不错的兼职。”
“噢。”
不是很信,但我跟莫掌柜并没有什么交情,也就没有多问。
再者,王府员工是不允许一心二用,去做兼职的。
“难得脱离沈月卿的束缚,你想不想出去乐一下?”
月黑风高夜,有人说带我乐一下。
乐一下――
去哪里乐?
怎么出府?
怎么乐?
一堆复杂的问题在我看来,半夜出府就是难于上青天,但在碧池看来都是小菜一碟。
他替我易了容。
古代的易容术和现代的化妆技术有共通之处。当碧池一字排开他的那些类似粉饼、腮红之类的工具,且迅速将我易容好时,我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你真娘啊。”
“别说话,下巴抬起来。”
他手里的小刷子刷过我的脖子,痒的我虎躯一抖。
“好了。”
我看向他手里的铜镜。
――他竟然把我易容成了沈月卿。
“走,我带你乐一下去。”
他搂住我的腰,轻而易举就带着我跳上了屋顶,离开了宁王府。
我还是第一次俯瞰夜晚的平阳城。
商店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整条路上都安安静静的。
有打更的更夫慢悠悠地晃荡着,时不时敲一下棒槌――“三更半夜,不要玩火――”
“他说的不对啊,什么不要玩火,应该叫小心火烛才对。”我跟碧池纠正道。
“意思对了就行,官府对这块管的不严,允许适当的自行发挥创意修改。”
“……好吧。”
不多时,碧池带我来到了他说乐一下的地方。
我现在也认识一些字了,门匾上金色的大字倒也熟悉――人间天上。
看起来就不大正经,像个XX会所。
我猛然想起刚到南诏国界时,碧池这小子也死出去piao了,我就是卷进那起奇怪的事件才认识了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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