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从了我吧_鸡子饼【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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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沈月卿调笑着质疑有无慈悲之心的碧池,面上一沉,却也无法和沈月卿比嘴上功夫,只得道:“账房的活计我还没忙完,今日怕是和沈爷的美食无缘。我的那份鸟蛋,就由朱珠代吃吧。”

  一句话,把我推进了万劫不复的火坑里。

  我看着脚底抹油跑的飞快的碧池,心中暗骂他真是人如其名。

  沈月卿做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端来了。倘若忽略不计他那盘子里的焦黄、墨绿、赤红等颜色,还是能鼓起勇气伸出筷子的。

  “今日这道菜叫‘海上月是天上月’。”

  我戳了戳墨绿的一团:“这是月?这颜色是月?”

  你见过戴了绿帽子的月?

  我再谄媚都夸不出话来了。若是现在阿影和碧池都在,那两个不要脸的应该还能憋出几个词来。

  沈月卿解释:“被韭菜的菜汁染成了绿色。”

  原来这“海上月是天上月”是一盘韭菜炒鸡蛋。

  简单一道家常菜,居然能做出这么错综复杂的颜色。

  我吃了一口,感觉自己像骑着一只野猪撞上了墙,一头栽进了泔水桶里。

  沈月卿起身坐在了歪脖子树下的秋千上,晃着两条长腿自顾自玩了起来。

  那架破破烂烂的秋千是用烧柴的下脚料做的,没有打磨,粗糙不平,坐在上面稍不留神就能从衣裤上刮下几根线头。

  绳子几天前断过,但今天又续上了,是他从伙房里一个白案学徒手里得来的。

  那个白案学徒名叫蒲包,暗恋曲廊里的韶欢姑娘。蒲包平日里明里暗里送了不少东西给韶欢,她都欣然接受。这次蒲包特意用面粉捏了一堆憨态可掬的小泥人,又取了花汁草汁细细染上颜色,在送礼的同时,表明了心迹。

  韶欢收了他的小泥人,但是用一张好人卡拒绝了他的心迹。

  蒲包原本是长了自信才敢表白的,谁知韶欢对他没半分心思,思及她平日里收礼时叫声甜甜的乖巧面容,不由悲从中来,拉了根绳子就要上吊。

  我原本不知此事,但张姨爱凑热闹,带了我们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走去把蒲包和上吊的倒霉树团团围住。

  蒲包原本只是想把事情搞大让韶欢后悔,没想真死,脖子套在绳圈了半天都没舍得拉,却被人群一推搡,打了个死结。

  幸亏沈月卿出现的及时救了他,否则蒲包现在已经上路了。

  沈月卿当众严肃地批评了蒲包不珍爱生命的行为,各种典故事例信手拈来,直讲的蒲包痛定思痛痛哭流涕。

  “你真年轻啊,让你寻死觅活的事,居然只是感情。”

  沈月卿叹息一声,随后掩耳盗铃似的把蒲包上吊用的绳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带回自己院子,换了秋千上的断绳。

  省了一根绳子钱,也使得他今天一天心情都很好。

  沈月卿能省一点就十分高兴。倘若捡了钱或是占了大便宜,定会兴奋异常。我不得不怀疑,若是他看到金山银山,是不是会当场得个失心疯。

  满身铜臭味,金钱欲从内里将整个人的肝肠肺腑都腐蚀了。

  得亏他盛世美颜把他伪造的好,不开口说话还可以装一波翩翩佳公子。

  可他又十分有才华和能力。那位宁王殿下在边疆时只管打仗,在朝堂时又只专朝政,家宅里的大小事情都是沈月卿一人包揽。

  偏生他能文能武,考的了状元绣的了花,上的了朝堂踩的了黄土,还敢拒绝皇帝的掌心明珠成熹公主。

  我正想着,那位状元郎摸了摸下巴,指着西边太阳:“看,太阳大舅子下山了。”

  ……状元郎偶尔会犯病。

  比如称呼太阳为大舅子,称呼月亮为大表哥。

  我这种从小听惯了太阳公公月亮公公这种称呼的人,实在难以接受他的标新立异。再者古人对自然天文十分尊重,也迷信鬼神之说,对日月星海只有敬而远之,哪里还和太阳月亮去攀亲带故?

  叫太阳大舅子,你敢娶他妹吗?

  吃完这盘“海上月是天上月”,我照旧出了一身冷汗,感觉像是骑着野猪在泔水桶里游了三百个来回。

  沈月卿看我默不作声地收拾碗筷,忽然问道:“你真的觉得好吃吗?”

  我顿了一下,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要独自承担乞巧节晚宴所有菜肴的事,眼前仿佛看到府内尸横遍野的场景,胃里排山倒海似的一阵翻涌,终于不受控制地蹲在地上吐了出来。

  吐完了,我也编好理由了――风寒导致身体不适。

  沈月卿看着地上那摊污秽,淡淡抬眼:“既然这么难吃,你为什么肯吃呢?”

  我张了张嘴,很好吃这种话硬着头皮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沈月卿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把这里打扫干净,然后回去休息吧,后天就是乞巧节了。”

  沈月卿说完抬脚离开,在他快和夕阳光融为一体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沈总,我有办法,让大家玩的开心,吃的放心!”

  沈月卿顿住脚,却没有回头。

  我知道他以为我要从府外请厨子,又在心疼钱了,赶紧上前一步,补充道:“不要从府外请厨子,也不要在外面酒楼订现成的,不要花那些钱的。”

  沈月卿唰的一声转过头:“真的?”

  我点点头:“朱珠所言绝对不假,定为沈总排忧解难。”

  沈月卿默了半晌,揉了揉眉心:“排忧解难倒不必了,把牛郎织女两尊大佛送走才是当务之急。若是你能帮我以最低成本办完晚宴,我会还你一个人情。”

  *

  在我初入大学之时,班级聚餐最频繁的是去学校东园吃户外烧烤。

  在自助烧烤店里吃烧烤固然方便,但我们班学生普遍比较穷,去那里吃一顿回来得吃几顿泡面。

  但我们也馋,于是自己淘宝买了一桶竹签,又去大润发在一堆老太太中捡了些便宜的蔬菜和肉,回来自己串起来洗干净,带到不要门票钱的东园去烧烤,租几个烧烤架子,买一袋木炭。只要不是烤的太离谱,淋上盐、油孜然和辣椒粉,味道上不会有太大问题。又因是自己亲手所制,体验到了做菜的乐趣,又吃又玩可以打发一个下午的时间。

  南诏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洋气的户外烧烤,但放在铁板和铁架子上烧熟食物的烹饪手法已经初具雏形。

  我把心中想法跟沈月卿仔细说明,沈月卿初听十分赞同,仔细推敲又犯了难。

  先不说这种方式闻所未闻,实践起来究竟会是怎样一番局面。府内虽然也有铁板铁架,但一个厨房只有两三个,平时也很少会用到。

  宁王府深刻贯彻落实节约是美德的名言,精简人数,内院内院的仆人加起来总共一百五十人,其中一半以上身兼数职。

  相比于奢华的太子府而言,我们这边人数已经算很少了,即使这样,铁板铁架也是不够分的。

  若是为了烧烤再花钱去置办铁架,本末倒置,沈月卿又要跳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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