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影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我看着破旧的算盘,内心十分复杂。
对用惯了计算器的现代人来说,一下子又跳跃回这种人力计算工具……我是真的不会用啊。
沈月卿居然还丢了两本账本给我。
我现在基本学会了南诏所有的常用字,也能看懂账本上的数字了。其中一本是内部人员的工资簿,原先是莫掌柜在做,莫掌柜做事认真负责,如何计算工资的方式和要诀也在扉页上详细写明了,只要照做即可。
第二本是王府的“人事部”送来的,上面详细记载了王府内所有人每月的出勤次数以及奖惩事项,如果谁家这月有了红白丧喜事,备注里也会分发一定的补贴。
“后天就是发放月钱的日子了,你能行吗?”
阿影担忧地望着我,现在他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不识字,没法替我检查核对账本,只能起到提醒和监督的作用。
我是真不会打算盘,但我也有自己的法子。
在这里必须要感谢小学老师教会我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法,莫掌柜给的计算公式并不复杂,单人月钱数字也不大,直接计算十分简便。我在稿纸上测算一遍,检查一遍,再将得出的阿拉伯数字转换成南诏文字,抄到账本上去。
阿影看我算的十分流畅,是又惊又怕:“沈爷和沉鱼那样聪明的人,算起账来尚且要用到算盘,你一个小姑娘,居然连算盘都不用,你其实是在瞎写吧!”
我没空理他,专心致志地算账,一天之内就算完了,然后交给了沈月卿。
沈月卿拿着算盘,照着账本噼里啪啦打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然后把账本又还给了我。
他悠闲地端起茶杯喝茶,看样子账本是没出错,不然肯定要把我和阿影劈头盖脸骂一顿。
阿影见状松了一口气,小声对我说道:“可算是没出问题,不过你不用算盘就做完了账本,真是太厉害了。”
声音不大,但沈月卿肯定能听到。果然,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朝我勾了勾手:“过来。”
……真麻烦,肯定要跟他详细地解释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法。
沈月卿在看到我测算的稿纸时,非常感兴趣。他是极聪明的人,很短时间内就学会了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法。
沈月卿问我是从哪里学来的,我只好胡说:“幼年时家中来了一位道长,在我家住了一年,这是他当时教给我的。只是他行踪不定,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第二句话是为了防止他问我教算数的道长去哪里了,先发制人把话给说死。
这乘除法虽然简单,但三位数乘三位数就开始困难了,我又胡乱说道:“道长只教了一点便走了,其余的,朱珠也没能学到。”
沈月卿放下账本,轻声道:“如此,倒真想见一见那位道长了。”
我在心中默默道,除非你跟我一起反穿越到现代,否则是不可能了。
核对好账本,沈月卿又检查了我的学习情况,基本上我对南诏的文字和风俗习惯都掌握的大差不差了。
也没有什么字可以学了。
他又检查了我的练功情况。
经过这半个月的练习,我戴着银环也能正常行走了。虽然暂时还不能奔跑,但至少也不会让人误会我痔疮犯了。
至于推秋千嘛,他每天晚饭后会在秋千底下的地上画一道线,那就是我每天要把秋千推到那个幅度,推完三百下才可以去洗澡睡觉。
一开始的几天,我都要推到子时过后,现在基本推到亥时就完成任务了。阿影便在我的记录本上打上一个勾。他因为蝴蝶事件被沈月卿狠狠削了一顿,执行任务就更加努力了。
也比往日更加沉默。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走上正轨时,又出妖蛾子了。
某个深夜,我觉得口渴,起来想去厨房找水喝时,隐约听到后院有人在争执,顿时睡意醒了大半。阿影外出办事,后院现在并没有人住,那些声音是谁呢?
我披上衣服偷偷摸摸来到了偏厅,从偏厅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后院的情况了。
这日正是月半,月明星稀,月光大大方方铺了满院。站在枇杷树下的那位正是沈月卿,而旁边两位穿着紫金色衣服的人,明显不是王府里的人。
因为王府没人有钱这么穿。
沈月卿面色惨白,胸前的衣服已经大面积被染红,唇角还带着血。以往他懒洋洋的骨头此刻挺得笔直,目光冷漠地盯着他面前的那个人。
是的,来人一共三位。
第三位穿着金红色的衣服,身形修长,在黑夜中也是光彩夺目,像一只傲然的芦花鸡。
芦花鸡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沈月卿,却被沈月卿在半空中打下了。
“别碰我!”
……噫,此情此景,不让人脑补都不可能。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沈月卿露出这种又羞又急欲拒还迎的表情。(沈月卿:你眼瞎了)
不太想掺合到这种危险局面的我选择了视而不见,反正我估计也打不过谁,准备偷偷摸摸从前院逃走。
哪知那芦花鸡竟然转过了头,视线正好和我对上。
……他竟然和沈月卿长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富贵版的沈月卿。
“朱珠!”
沈月卿艰难地叫了我一声,我下意识地关上窗户,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下一秒,窗户被整扇打碎,芦花鸡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个子比沈月卿还高,面目冷峻,神情严肃,给人一种满满的压迫感。
芦花鸡的手刚落到我的头顶,就被飞身过来的沈月卿一剑挑开了。
“师父。”
我扶住沈月卿的身体,他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没事。然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浇了我一头、一脸。
他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芦花鸡在我们身前站定,淡淡道:“月卿,我没有恶意,你不必担心……”
我在沈月卿耳边悄悄问道:“师父,我们暗算他吧?你还有暗器吗?”
沈月卿小声嘀咕道:“我的月钱都让你买肉吃掉了,哪里还有什么钱买暗器!”
芦花鸡的两位随从见我和沈月卿完全没把芦花鸡放在眼里,不由大怒:“你们两个好没礼貌,竟然敢对国师不敬!你们都不读书吗?!”
一听国师这职业,我对芦花鸡就更没好感了。
因为我对国师的印象基本停留在看《西游记》时总是为难唐僧师徒的各种国师上。我暗搓搓地认为国师不是妖怪,就是神棍,总之是不可能有真才实学的。
芦花鸡倒是一点也不恼怒,挥挥手制止了两个随从,平静地跟沈月卿说道:“月卿,你不跟我回去疗伤,你会死的。”
沈月卿倒也是一条好汉,拿出了平时都不存在的骨气:“死就死呗,我坟地都看好了,墓志铭也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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