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他说的这么夸张,不过他的求生欲促使他在合理范围内夸大了一点。
燕绥虽然感谢她救过自己,但是并不喜顾青心思太深,可以说得上是厌烦了。
沈蓉心里的堵塞这才疏通了些,勉勉强强地点头道:“还算说得过去。”
她说完觉着胃里空荡荡的,顺手拈了块点心吃了,燕绥问道:“顾家设宴不管饭吗?”
沈蓉吃完又擦了擦嘴角的点心沫子:“多少人盯着呢,我哪里好意思胡吃海塞,装样吃了两口就没动筷子了。”
燕绥握住她的手,挑唇笑道:“哪里来的俊俏小娘子,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沈蓉给他逗乐:“在哪儿学的无赖腔调?”
两人闲话间已经到了王府,沈蓉本来觉着未成亲就来夫家不大好,燕绥就道:“反正你早晚要进来住的,还不如早点来熟悉熟悉。”
沈蓉就这么给他拐回家里,她见着燕绥的小厨房被勾起了些回忆,就有些走不动道,燕绥显然很清楚自家媳妇的毛病,主动道:“你想吃什么自己做吧。”
这话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比较无礼,不过沈蓉手舞足蹈地奔着厨房去了,她一见厨房里有不少珍稀食材,甚至还有榛鸡这种珍品,兴奋地炖了一锅飞龙汤,又炒了个爽口鲜辣的麻婆豆腐,见水缸里养了几只樊口团头鲂,捞出一只让人帮忙杀干净片好,用冬菇青笋做配菜,点上秋油等佐料,做了一道鲜美无比的武昌鱼。
冬天新鲜菜蔬难得,不过王府里竟然没断了绿茶,她便清炒了一个青菜,拍了两个黄瓜。
她做完之后不无遗憾地道:“可惜时间不够,不然还能烤一只鸭子卷饼吃,或者炖一盅佛跳墙也不错啊。”
燕绥命人把饭菜摆到他住的主院子,满足地喝了口飞龙汤,那个鲜啊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从舌尖到每一个毛孔都十分舒泰:“有这些就不错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他又笑道:“胃口都被你养叼了,原来出去应酬的时候在酒楼里勉强能吃,现在吃什么都觉着难以下咽。”
沈蓉给他捧的高兴了:“等会儿给你炖一盅佛跳墙,你明儿早上起来应该能喝上。”她说完又有点怀念道:“我记得原来给我打下手的青城小哥刀功最好,他现在被调到哪里了?”
燕绥默默地提醒自己把青城调的更远一点,含笑不答,幸好她也就是随口一问,四下打量一眼,见燕绥的主院有些杂乱,她是头一回到燕绥日常起居的地方,啧了声:“你这儿也太乱了。”
燕绥瞥她一眼:“原本不乱,不过想着某人要嫁进来,怕她住的不自在,干脆重新翻修了一遍。”
沈蓉心道我还没嫁呢你就给了一口黑锅,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可爱了?
她左右打量着,就见墙角处堆了几只箱子,有一只格外小巧,看着也放不下什么,她好奇问道:“那是装什么的?”
燕绥道:“我小时候的一些物件。”
沈蓉懂得给彼此保留私人空间的道理,也就没再追问,两人边吃饭边道:“你想不想学骑马?按照惯例年前会举办一场冬猎,规模较秋猎要小上许多,就是猎些野兔狐狸之类的。”
他顿了下又道:“我也就这些日子有空闲能陪陪你,婚后过一阵估计会更忙,到时候在不在蜀地都不一定。”
沈蓉知道后一句才是重点,点头道:“成啊,我到时候一定过去。”
她说完又问道:“你查到那个散布我出身谣言的人是谁了吗?”
燕绥蹙眉摇头:“暂时没有。”
毕竟蜀地这么大,一人长了一张嘴,燕绥最近又忙惶惶的,沈蓉倒是能理解,出言安慰道:“你也别急,幸好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燕绥蹙了蹙眉,两人气氛极好的用完饭,他又亲自送她回了家里,她一回家又难免琢磨顾青那事,但是顾青到底也没做什么,她也不能把人怎么地了,这只是自寻烦恼,也就不再想了。
等到冬猎那天她换了身大氅就跟着燕绥一并去了猎场,燕绥露脸走了个流程,就带着她到了一处较为平整的能跑马的地方,又给她选了匹温驯漂亮的小母马,扶着她道:“你上雪娘子的背上试试。”
沈蓉其实会骑一点,但是技术很不咋地就是了,上个马背姿势都不正确,被燕绥亲手纠正了好几回,雪娘子倒真是十分温柔,任由她折腾,连马鞍都被板歪了都没吭一声。
她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轻轻一抖缰绳,雪娘子立刻撒开蹄子跑了起来,她身子一抖,下意识的弓起背:“太,太快了。”
燕绥在后面快步追着,一手贴在她背上,故意啧道:“小心坐直,阿笑缩腰哈背的太难看了。”
沈蓉炸毛了:“你得说我什么样都好看!”
燕绥:“…”
。……
顾青也换了身利落装束到了猎场,她默默瞧着燕绥带着沈蓉去了跑马场,突然起了身,盈盈向着胡王妃行了一礼:“王妃。”
胡王妃面上有些病容,神情恹恹的,她对顾青一直不喜,淡淡道:“顾姑娘有什么事?”
顾青温和笑了笑,柔声细语道:“我瞧着跑马场那边的景致极好,所以想和众位夫人姐妹去那边瞧瞧,特来问问您的意思。”
胡王妃道:“你们想去便去吧,问我做什么?”
顾青略略带了几分为难:“您是主家,没有您陪着,我们也不敢擅自乱跑。”
这说法合情合理,胡王妃淡淡瞥了一眼便起了身,和几个夫人姑娘一起去了跑马场那边。
沈蓉和燕绥正在练马,虽没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一笑一嗔俱都是浓浓的情意,瞧一眼就如同喝了一罐蜜似的。蜀地风气开放,订了亲的男女私下交往不算什么,众人也都不以为怪,只嘻嘻笑着瞧了几眼。
胡王妃自能看出燕绥眼底是何等深情,像是被人当胸砸了一拳,忍不住捂着胸口退了几步,又死死站定了,强撑着没露出异色来。
顾青就站在她不远的地方,好似没瞧见一般,轻轻叹了声:“谁还没见过王爷对哪个人这般好过呢,王爷待沈姑娘,果真是情深意重,沈姑娘好福气。”
她的话不重,不过像一枚针似的扎入胡王妃心里。
她只大燕绥五岁,明明还不到三十,却要将年华奉献给一个大她近二十岁,自私自利并且不爱她的丈夫,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出生由不得自己,嫁人也由不得自己,爱恨不由自己,就连绵延子嗣也不由自己。
而燕绥几乎是所有女人春闺梦里人的模板,俊美无匹,惊才绝艳,手握重权,威震朝廷。说她喜欢燕绥也不尽然,就好像人苦闷的时候总喜欢找一样美好的事物转移注意力,燕绥就是她转移注意力的那个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辈子都没什么可能,所以只是偶尔瞧他几眼便知足了,如今连这个精神寄托她也快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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