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儿子也是哪里都好,就是好美人这个毛病一直改不了,打也打过说也说过,李夫人实在没了法子,好在他虽好美人,却很有分寸,既不会耽误事,也不会随随便便往家里拉,李夫人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
李延之很忧郁:“瞧您说的,我跟采花大盗似的。”
李夫人啐他一口,她听说自家外甥无事,心里的一颗大石也落了地,胃口更是开了,递给李延之一双筷子:“坐下陪我用饭吧,吃完饭咱们一起回蜀中,你这些日子给我收敛点,别弄那些不着调的事。”
她说着又命人添了几样菜,但吃了沈蓉做的小菜在前,再吃别人做的总觉着不对味,李延之也每样尝了口:“这莲菜和酸笋做的真不错,应该打赏今天做菜的厨子。”
李夫人轻描淡写:“是沈姑娘做的。”李延之笑道:“原来那位姑娘姓沈啊。”
李夫人筷子重重一顿,他不敢再多话,低头老老实实地吃起了饭。
沈蓉在厨下随便用了点就没没了胃口,回屋本来打算睡觉的,没想到才走到一处檐下正撞上那骚包李延之,她眼角抽了抽,本想着直接绕过去的,没想到李延之风度翩翩地一展折扇:“上回不留神唐突了姑娘,我在此向姑娘赔礼了。”
李延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来就一副不大正经的面相,所以道歉的话也说的跟**一般,沈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呵呵干笑:“客气客气。”
李延之轻摇折扇,浅笑生情:“姑娘万勿见怪,我前些日子在水中见到姑娘,还以为是见了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的水中洛神,太过震惊,所以这才冒昧的。”
沈蓉对他的撩妹技术不怎么感冒,只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公子这话就有些意思了,在洛水中的叫洛神,在河面上的,至多叫河伯。”
李延之一怔,随即笑的前仰后合:“沈姑娘真是个妙人。”
会说冷笑话就是妙人了?那前世的段子手岂不是一群神人?沈蓉摇了摇头:“公子谬赞了,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李延之一击不成,颇是郁郁地看着她的背影。
第二日一早李夫人又叫她过去说话,先问道:“我家那个孽障,昨日没有唐突你吧?”
沈蓉端了几样才做好的精致点心,说的十分违心:“哪有的事,只是我在船上和令公子有一面之缘。”
李夫人笑一笑:“那孽障惯是如此,你别往心里去就行。”
沈蓉想到李延之,怕李夫人想要避讳什么的,又犹豫着该不该开口请他们带自己到蜀中,闻言只得先顺着她的话说:“夫人放心,我呆在后边,寻常跟李公子又见不着,不会碍着什么事的。”
李夫人一听就知道她是个知礼的,拉着她的手道:“你也别太拘谨了,有我看着,他不敢胡乱闹腾的。”她轻声问道:“你身上什么都没剩下了吗?就是到了蜀中怎么和家里人联络啊,连个信物也没有。”
沈蓉想了想,摘下挂在脖颈上的一只两指宽的小琉璃瓶给她看,琉璃瓶采用的是瓶中内画的技法,用细毛笔进入瓶中进行勾勒上色,其难度可想而知,当然里面画的…还是她的小像:“回夫人的话,我身上只剩下这个了。”
李夫人接过来,先不由得赞了句:“好精致的琉璃瓶子,本来瓶中作画就不易,更难得绘的人像如此栩栩如生,堪称巧夺天工了。”
沈蓉略略一叹:“是我母亲画的小像,请了画师临摹进去的。”
李夫人看这小像也知道那位沈夫人不是寻常人,不觉替她惋惜,又道:“你能平平安安的,必是你母亲的在天之灵护佑着你。”
沈蓉笑一笑:“夫人说的很是。”
她先是想到自己早亡的母亲,又禁不住想到父兄和燕绥,尤其是燕绥,她一开始只以为施既明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后来想想又觉着不对,施既明这人是心理变态不假,但比起美色,他更看重的是官声前程,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杀人,除非他的官位不想要了,更何况就算他真的发了疯,他手下也未必愿意陪着他一起疯。
所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沈家人没什么值得他费这么大力气的,所以剩下的只有燕绥了。
沈蓉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李夫人说完眼见着天色不早了,便通知李延之先到前面探路,又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沈蓉见她没有让自己走的意思,于是也跟着继续蹭李家的车队。
如此不紧不慢地又行了半日,已经渐渐离了广汉城镇,到了荒僻的郊外,不过李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又带了不少护卫,也没什么可怕的。
恰好这时迎面走来七八个乞儿,老的老小的小,都枯瘦伶仃蓬头垢面,李家的护卫本来想要驱赶的,李夫人是吃斋念佛的人,最是心软不过,尤其看见小孩也饿的骨瘦如柴,心里更是堵得慌,忙吩咐道:“先别急着赶人,把车上的粮米银钱分给他们一些。”
沈蓉对李夫人这般做法倒是不奇怪,要不是李夫人心肠软善,也不可能愿意救助她了,幸好李夫人也不是一味的烂好人,只让那些人离远了领粮食,并不敢让他们靠太近。
即使如此,这些流浪的乞儿也已经感激不尽了,跪下来不住向李夫人的马车叩头道谢,当中有个渺了一目的乞丐,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怎地,竟然挣扎着想要上前道谢。
沈蓉本来没有在意的,但忽然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忙撩起车帘一看,正看向那渺了一目的乞丐,脸色不禁大变,一把把车帘全撩起来,厉声喝道:“快拦住他,不要让他过来!”
李夫人和几个护卫都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原本跪在地上的乞儿突然暴起!
……
“我是烨王府外戚之子,当今烨王的表兄,李延之。”
王昌威惊愕了一瞬,想到李延之那个性子和自家王爷的性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很快低下头做面瘫状。
他一说这话沈幕本能地就不信,但是等理智回笼又觉着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随着朝廷和烨王的摩擦日渐增多,两边的局势也十分剑拔弩张,李家的夫人是烨王母亲的亲姐,李家父子二人又是烨王的心腹,定然知道蜀地不少机密要闻,朝廷派锦衣卫追击他也不是不可能。
沈幕半信半疑,忽的眸光一沉:“你是李延之?那你这些日子百般欺瞒,骗我们说你自己失忆,究竟是何居心?!”
燕绥垂眸道:“我并不曾欺瞒沈兄,前些日子我受到朝廷的伏击,身受重伤,不慎伤了脑袋,多亏被令妹相救,我当时也确实什么都记不得了,后来无意中遇见我的下属,这才想起前事来。”
沈幕冷声道:“你的下属?就是镖局的那些人?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燕绥点头应了,又道:“我的身份,你们知道了无甚益处,反而会惹上麻烦,我本想着索性离开你们,好不让你们也惹上麻烦,没想到你们家也被施既明惦记上了,如此一来我倒是不好自己走了,留你们继续受施既明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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