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是因为如此,他完全无法对她生出埋怨,只是满心苦闷,无法再见到她。
得到这个结果的赵侑对此还算满意,与他的预期,虽不中亦不远了。
时间无波无澜地到了腊月中旬,赵宁在月初已经出嫁到临汾,赵侑再无借口在河东逗留。
半月之内,他已经收到了三封来自太原的信,赵霍上个月就在催他回去,如今催得更急了。
第40章 将离
与萧宓的关系,才刚刚有些起色,此时要离开,赵侑自然是十分不舍。
可太原那边,正处在起兵前的最关键时期,且不说父亲离不开他这个军师会一直催促,就是他自己,也不敢疏忽大意。他人不在太原,很多消息必然会滞后,不能及时掌控和指挥,变数就太多了。
他能离开这三四个月已经是极限。如今群雄并起,赵家没有强大到能力压群雄,天下也不是赵家的囊中之物。若因为他的自大而错失时机,甚至错失未来的天下,那就悔之晚矣。
权势是男人最闪亮的光环,也是讨好美人的利器,古时候便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来搏褒姒一笑。手握天下,那时他能做到的就远不止如今这样了,他可以满足萧宓的任何愿望来讨她欢心。况且,萧宓那样的绝色美人,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是守不住的,他太清楚她的魅力和招蜂引蝶的能力了。
权衡利弊之后,赵侑终是下定决心,定下了出行的时间。
离开前,他特意挑了一个萧宓不在的时候,拜访了棠梨院。
萧氏以为他是来找萧宓,还特意让人回禀他,萧宓出诊去了,让他下午再来,却没想到,他说就是专程来拜访萧氏的。
对于赵侑,萧氏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她知道他是女儿的病人,也知道他帮过萧家好几次,因此本能上的感官一直很好。
今日赵侑穿着浅色的棉袍和大氅,玉冠束发,整个人气质明朗了不少,因此萧氏对他的第一印象也不错。
见萧氏进来,他礼数周到地行了礼,宾主分别坐下。
“一直听宓儿说起表侄,如今看来果然是仪表堂堂。”萧氏以长辈的口吻客气夸了两句,又谢过他多次相助萧家。
“萧表姑不必将这等小事挂在心上,亲戚之间,守望相助是应该的。”赵侑恭敬地道。
又问起他如今身体可好全了,赵侑也一一耐心地答了。寒暄得差不多了,赵侑心想如今再说正事,应该不显得唐突了,这才开口道:
“今日来,其实是有一事想求得萧表姑首肯。”
这是有事相求?萧氏想不到自己有哪里帮得上他的忙,不过还是客气地道:“表侄且说来听听,若是能帮得上忙,我自然不遗余力。”
“侑想求萧表姑,将宓表妹许配于我,我愿以正妻之礼相迎。”赵侑走到萧氏面前,长揖到地,十分郑重。
萧氏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上下打量着赵侑,这竟又是来求亲的?自己为自己求亲,实在于礼不合,而且这年纪也太小了些,看着和宓儿差不多大。以如今男子二十而娶,女子十六而嫁的风俗来说,他和宓儿的年纪并不匹配。
“表侄是哪一年生的?”
赵侑直起身来,老老实实回答了生辰年份。
“翻了年就十七了?”
赵侑应是。
那看来就是长得显小了,确实身体不怎么好啊。萧氏心中暗道。
“你的婚事,自有表哥表嫂姨母他们做主,你来与我说,这不合礼数。”
赵侑抬起头直面萧氏,诚恳道:“若得了表姑首肯,侑定然将礼数补齐。如今还没得表姑同意,担心直接让长辈上门来,太过贸然。”
“这话倒也在理。”萧氏点头,对赵侑的解释算是满意,有先前杨氏趾高气扬来让萧宓给她儿子做妾对比着,赵侑态度温和谦恭,又是求萧宓做正妻,就让人顺眼多了。
不过,前头她才拒绝了杨氏,如今又应了赵侑,也是不妥。就算是做正妻,那也是杨氏的庶媳,还是要在她手头受磋磨。
萧氏话锋一转,“但此事我却不能应你。且不说你家长辈是否能应这门婚事,我萧家也无心高攀国公府,宓儿这辈子,我只想她找个门当户对的,甚至低嫁也可,只要将来不受欺负就好。”
这事没那么容易,赵侑早有预料,因此并不沮丧,紧接着道:
“若萧表姑能将宓表妹许配于侑,侑保证,一不纳妾侍,二不让她留府伺候公婆,且将一应私产全部交与宓表妹。”
上一世,他就知道萧宓的坚持和底线在哪里,因此,怀着那点微渺的希望,他至死未娶。不纳妾侍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与其他人相比,这却又是一个极大的优势,既如此,他当然要将这优势摆出来。
“侑将竭尽所能,不让宓表妹受任何委屈。”
这话让萧氏无法不侧目,萧宓不像自己是独女可以招赘,再说王子安其人也说明,招赘不一定靠谱,若要出嫁,丈夫纳妾收通房,婆婆面前立规矩,就成了必然要经历的困局。可赵侑却下了这样的保证。
面对萧氏审视的目光,赵侑坦荡自若,甚至又追加了一句:“我可将此三条立于契书之上,交与官府存档。”
这就不是空口白话了,立了契书,就有公证之效,赵侑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诚意十足。
这就让萧氏有些心动了,她虽见识不多,但赵侑能帮上萧家这几次忙,也应当是有些自己的势力的,他能对着长辈下这样的保证,多半是真的能做到。他若真能做到那些,萧宓婚后的生活便十分平顺了。
她再次上下打量了赵侑一番,长得白白净净,人彬彬有礼,对长辈谦恭,不是狂放之辈;听宓儿说,他在太原府衙任八品官,就他的年纪来说也算年少有为;多次帮过萧家,对宓儿的诚意也很足。
唯一的缺点就是身子太单薄。
不过,以宓儿的医术,这似乎也不是问题。
赵侑将萧氏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宓儿从小就有主张,这事,也需得她点头了才行。”
“侑自然会尊重宓表妹的意愿,但萧表姑是长辈,您的意见对侑来说也同样重要。”
赵侑当然知道,萧宓不是那种会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因此,他此行的目标也根本不是将这门婚事彻底定下来。
这讨巧的话让萧氏不禁一笑,她听柳老太君说,赵侑这孩子从小性子闷,不善言辞,可见传言有误,这不是挺会说话的么。
她哪里知道,赵侑为此事,在心中默默演练推敲了多少遍,才能表现出如今这温文儒雅的样子来。
“待宓儿回来,我与她说说,看她是怎么个想法。”
“不瞒您说,萧表妹如今对侑恐怕不是那么中意。”赵侑说这话时,脸上恰如其分地浮现出几分赧然的神色,“侑深知,此时还配不上宓表妹,因此也不想让她徒增烦恼。”
萧氏讶然地看着他,“那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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