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名门公敌_夏听音【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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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进还在复述自己刚刚说的话,顾惜却半个字也听不进。
程琦目光清淡望着那边,余光却在她身上,看她对着面前的白桌布专注凝视,长发顺着肩头落下,手支在桌边握成拳,不自觉的紧张。
他在那手上停留了两秒,转开目光,说“……还有个原因,米加本身最大的一个投资人,手上二十年前收过很多冯涛的作品。这事qíng他们筹划很多年了,现在是开始准备出手了,所以大家看个热闹就行。”
一句话,把这事就盖棺定论!
桌上都是人jīng,立刻明白。
有些笑说,“炒高价码,还不是等着国内不懂的收藏家接手,难怪去年开始,我就觉得冯涛的作品大幅度明显在步步攀升。”
“可不是,现在炒房,炒股票都是看政策面的脸色,有钱没地方保值,不跟风买艺术品买什么。”
程琦淡声说:“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殍。这种作品看似具备炒作概念,但是总非长久之计,用揭自己国人伤疤去迎合西方人的市场……有些事qíng可以做,有些还是不能碰。”
大家都听出话外之音,不怕查水表吗。
同行爆出天价,对在坐的每一位刺激都很大,可是程琦一句话,大家早前的感叹世事不公,全都烟消云散。
聊的话题也就轻松了起来。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细雨,散着从空中散下,菜,一道道的又上来。
顾惜重新慢慢地吃饭,一言不发,只听大家说话。这是一个高雅的世界,除了早前的话题,所有人都清风明月。
没有龌蹉肮脏的事qíng。
不闻低俗不堪的笑话,甚至说笑的内容,也是令人觉得如沐chūn风。
也许因为程琦来了,连菜都上的更jīng细,大家都是分餐,一碟碟上来,各人吃各人的。
现在这一碟,中间摆着四个特质的汤羹,汤羹比平时的大一些,一羹一样,这一碟就四道菜。艺术餐厅,旁边的伴碟点缀在一起,本身就像艺术品。
里面有一味虾球,那虾球做的极小,不知里面裹了什么,好吃的不得了,顾惜闷头吃,听着令人开胃的话题,渐渐就觉出这顿饭的好来。
“为什么不说话?”身侧忽然传来他的声音。
她刚夹了一个自己盘子里的虾球,手一抖,落回了盘子里。
她忙抬头,发现并没人看她,别人都在聊天。
程琦看着她,刚刚他一直在看她,她垂着目光,吃的专注,显得别无所求的愉悦神态,就令人忍不住想惹惹她。
顾惜转头看他,他却自然转回头,收回目光,好像刚刚根本不是他在说话。
顾惜怨念,视线却一下凝在他身上,他里面,竟然穿着件浅灰色的衬衫,她不由就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同!样!的!颜!色!
顾惜简直惊呆了,怪不得刚刚程进神qíng古怪,她转回目光,手心冒汗,却还是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低下头继续吃东西。她不想在这种地方,和他显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程琦却忽然抬手,把自己碟子上的汤羹拿起,放去隔壁的碟子上,自然而然的动作。
顾惜看到自己碟子上忽然挤进来的调羹,满满一勺的虾球,还没反应,她的空勺子就被顺手带走了,落在了他的碟子里。
顾惜傻了!
完全来不及反应,也不知该有什么反应。她好像十八般武艺什么都不缺,唯独不知道应付他,或是这突如其来的爱qíng。
她咬着下唇,不敢抬头,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只恨不能钻到桌子下面去。
他怎么能这样,让人家看到会怎么想俩人的关系?
心中一凛,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浮上心头。她顿时觉得心空落落地向下沉去,沉去冰山之下冰封之地。
他们,不会是在给她做局吧,想把她过明路。
这样一想,她连手臂都汗毛直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伸手伸到程进碟子上,拿过人家的调羹,“你的不吃也给我。”
程进顿时傻了,条件反she伸手拦,“我都吃了。”
顾惜错了错呀,忍着恨说,“我不嫌弃。”然后她就拿起筷子,吃着程进的半勺子剩菜。
屋里这下,真的安静了。
方毕纯眼睛一眯,立刻先看程琦,看他神色未变,但还是连忙就站了起来说,“这招呼的不好,菜上的太少,该说说大刘了,小妹妹都不够吃。”
一句小妹妹,显得谁都不必介意,小孩子嘛。
程琦靠向椅背,看着顾惜的发丝眼神带笑。
程思也跟着一笑,拿起自己的调羹,递过去给顾惜,“我的还没动,也给你,这菜也没什么特别的,回家咱们家的厨师也会做。”
碟子里就又挤进来一个勺子,显出滑稽的拥挤,艺术伴碟都要挤没了。
顾惜yù哭无泪,现在她终于贴上了吃货的标签。
行政主厨看到也能哭出来,什么都得有空间,没有空间感,还怎么体现空灵的美感。
这饭没办法吃了。
程进却也是恨恨的,真想喊一句,“再来碗面!我忘说了,小妹妹最爱吃面。给她上一大碗。”
可惜他哥在,他不敢呀。

  ☆、第52章 夏听音作品

顾惜和程琦站在屋檐下,等司机开车过来。
雨不知何时落的多了,水雾散在四周,水蒙蒙,雾蒙蒙的。艺术馆在身后,白色的墙,烟雨朦胧中唯一的真实。
女孩身上是浅灰色的半长裙,和身侧男人的衬衫显出同样的色调,协调的惊人。
顾惜忍着心里的火气,站在那里有火没处发。
程琦站着和她两步远,嘴角带笑,她这样不看自己,正适合自己打量她,特别是她身上的裙子。其实他也是中途才看到,进门的时候,他也不敢看她,只怕吓到她。
程进今天约她,他知道,当初是自己jiāo代方毕纯给她画像,并且嘱咐不要透漏自己,可现在……他垂下目光,笑容淡去,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只想一次次再见到她,简直无法理解,对这种感觉,更对自己。
那天见她之前,他相信自己还没有这么qiáng烈的自砸招牌冲动。
他抬头,天幕上水雾铺天盖地而下,被罩住的人简直无处可躲……可是来了才知道,那一天,显然才是开始。
两个人,怎么就穿了一样颜色的衣服,这寸劲,简直要被“缘分”这个词碾碎了。
如果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他简直不敢置信。
他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中途看清她衣服的颜色,那一秒的心qíng……完了。
只这两个字。
风chuī过,水雾飘进来,清凉地落在他脸上,他连忙后退一步,顺手去拉顾惜,“别站太外面。”
顾惜感觉手腕被握住,还没反应,已经被轻拉去一步。
她心里无处发泄的怒气好像终于有了借口,“你为什么要这样?”
程琦好脾气地看着她,“怎么样?”
顾惜左右看看,“这里有监控吗?”
程琦失笑,轻声说,“不妨事。”
他的语调那么沉稳好听,“不妨事”三个字说出,都带着天下太平的隐然威仪,令人安心,顾惜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人不在她的计划里,不在她的设想里,甚至不曾出现在她的幻想里。可他就这样来了,带着不紧不慢的势在必得。
顾惜真的怕了,怕的像这满天雨雾,她无处可去。
她的神色令程琦瞧出不安来,他走前一步,却也不敢太近,“到底怎么了?”手心里,好像还停留着刚刚那一握的感觉,那么细的手腕,说不出的感觉,却缠绵难去。
顾惜完全没纠结被碰了手腕,她只想快点挣脱这种局面,说道:“你今天是故意这样做的吗?”
程琦下意识搓了搓手指,才拉回心神,“什么?”问的却专注。
仿佛她的问题,对他都是重要的。
这种感觉再一次击中顾惜,她忍着想冲到雨中,表明立场的冲动说,“你故意让程进带我来的吗,而后让你认识的人也来。”她说着话,逻辑带回了冷静,语气就变得越来越冰冷。
程琦仔细凝神在她的眉眼,“你想到哪儿去了?”他的声音还是好声好气的。
顾惜神色不动,也不看他,一口气说完,“你故意让我来吃饭,是想在我身上先贴个标签吗?让大家都知道我和你关系非同一般,”说到非同一般,她觉得有点自作多qíng,陡然还怕听到笑声。
她羞耻地闭上眼。
停了一会,却没有。
一丝轻笑都没。
她睁开眼,雨已经越来越大,蒙蒙散去,成了困扰人出行的细雨绵绵。
就像这缠绵的细雨,渐渐就无处不再。他在自己身边出现,一个暗示,自己就被贴上了,“他看上的”这个标签。
程琦是什么人,只看戴邵东婚礼那天的排场就知道。
谁不怕他,谁不给面子。上层资源垄断状态。
那么她以后,还有什么人生可言,她还创什么业。走到哪儿,都是在他画的一片天空下。
他甚至不是帝景城的人,也能有这么厉害手段,她想都不敢想。
程琦一直在盯着她看,慢慢梳理她说的话,想明白了,心中反道生出好奇,柔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顾惜被那柔声细腻关怀的语调灼伤,她气恼地转身,“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我不想把你想成坏人,可你说我这样想没道理吗?”
程琦向一侧的方向清淡望了一眼,那边有监控,而后走向她,低声慢慢说,“……这行……挣钱的是中间的炒家,艺术家本身,很多只有身价而已,今天出了天价成jiāo,他们都是同行,一样的努力,或者从纯艺术的角度讲,更加出色有才华,却不能被市场认可……我这样说,你还会觉得就是为了让你心里不痛快吗?”
顾惜心中微微一动,他这么说,今天来是为了说那些话,令别人心里不会太过失衡。
毕竟,从谈话中,他应该是某个顶端的人,那些话,有些是连程进也显然不知道的。
顾惜一时不知要不要相信他。
程琦姿态迁就,等待着。
看顾惜还是不言不语,她甚至侧开脸,这种徒劳的挣扎,令他微微皱起眉头。这女孩,她不说话的时候,那么温柔,只是这样雨雾中立着,就足以令人心疼到肝肠寸断。
这种感觉荒谬而无稽。
他搞不懂这突如其来的感觉是什么,只随着自己,又微微靠近,更加低的语调说,“这些人……他们才都三十岁出头,这个年龄,在艺术生涯中是很年轻的……谁都会有迷茫不确定的时候,我不想,他们被这功利的市场乱了心,影响到他们创作期的形成。”
他轻言细语,那么迁就包容。顾惜却觉更加困扰,离的近,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夹杂而来,熟悉是上次他也曾这么近,陌生之于他原本就陌生。
顾惜躲开这恼人的感觉,闷声说,“我怎么知道,我根本就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是gān什么的,隔行如隔山。”
他的声音追随而来,“那你想了解吗?随时都可以。”
他们说话,没有一句瞒着她。他甚至毫不隐瞒心里的想法。
顾惜却摇头,“我了解不起,也不想了解。”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她都太奢侈。一件上千万的艺术品,一个准入门槛接近千万的基金,是她人生真正的奢侈品。
程琦却被这话刺了一下,想到第一次见面,是他的出现令她才有了这样的落差,因为他的出现,令她才不得不认清现实,识时务的认命。
他不由打量她,她聪明,有胆识,也有本事,那双眼,笑的时候能弯出花儿来。
如什么卡在心口,
他今天来,是随机的。
早上,程进出门的时候,他明明告诉自己,他不来的。可是因为太想看一眼,他和她,完全没有jiāo集的生活要见面,谈何容易。后来收到消息,他也必须来,他当时心里是那么高兴……
他用一辈子没用的温柔语气说,“我今天原本没准备过来,早知道你会……”你会这样不高兴,我还来吗?
他不想问自己。
却见顾惜摇头,果断而肯定的。
“就算要委婉地开导一下别人,你也可以选另外的时间……”她抬头看向他,“你没必要一定这个时间出现,是不是?”
程琦顿觉无言以对,她是那么思路清晰dòng若观火,他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半响,他才说“……只是想来看看你。”
语气竟然又像那一天他追到家里,站在门口说,“……你好不容易才来找我。”
这话能瞬间击垮自己的理智。
顾惜却摇头,心思沉重到极致,成了疲惫,她说:“你这样,说让我选自己要过的日子。”她想看着他,好好再一次和他说,却发现不能看他,她甚至不敢多看他。
她要被自己折腾死了,一次次,见一次,发现被吸引多一次。他能够引的自己万劫不复,可谁为自己的万劫不复买单?
她对着他的衬衫纽扣说,“你说了让我选,可我只感觉你画了一个天大地大的圈给我,我其实哪儿也去不了。我也有自己的人生设想,可是你……”她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的出现,掩盖你的光芒。”他问,声音压着心慌。
顾惜说,“你令我的人生变得艰难。”
认识了这样的人,奋斗还有什么意思,奋斗到什么程度才配和他做朋友。奋斗到什么级别才能有底气和他谈qíng义。
纵然他什么都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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