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自己知道了,居然还这样子的宽容大度。
还愿意娶了她,给她正妻之位。
不过,是让她一时被羞rǔ,为自己的女神挡羞。
周倾面上愧疚之色渐渐没有了,一派大度姿态。
自己到底,还是宽容大方的。
越说,倒是越发觉得理直气壮起来了。
陈蕊唇瓣轻轻颤抖,身躯也轻轻颤抖:“我若,若是不肯——”
“你若不肯,我周倾对天发誓,任是家里面如何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娶你陈蕊。”
他咬牙切齿,嗓音森森。
这女人,最要紧的不就是姻缘二字?
周倾冷冷的想,娶了陈蕊也还罢了,最要紧的,是要这个庸俗女子知晓分寸。
在场不少的人,都觉得周倾是失了分寸了,可到底不过是周陈两家之事。
旁的人,怎么也是不好多言的。
而陈蕊却不觉容色怔怔,眼前这个男子,自己素来也不相熟,相识也不过数日。可是为什么他能主掌自己的命运,能让自己生不如死?
他毁了自己的名声,bī迫自己替叶灵犀受rǔ。家族劝说自己处处忍让,一次又一次,无非是因为荣耀体面。
母亲打小就在自己耳边说,说什么正妻只要那嫡妻的名头就够了,什么宠啊爱的,那都是虚的假的。
只有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方才是争什么宠,什么爱。
陈蕊不知不觉,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儿,就好像蜡烛一样,寸寸飞灰。
她慢慢的,慢慢的,抽出了自己手臂,冷漠无比的说道:“周小侯爷,和九公主打赌的人原本并不是我,叶大小姐不顾叶家名誉,非得要打这个赌,原本就是自己将脸放在地上作践。如今作践自己的人并不是我,凭什么要我下跪。”
陈蕊掏出了手帕,慢慢的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珠子。
她不似众人所想,悲痛yù绝,寻死觅活。她反而盈盈一福,向着叶灵犀行礼,不觉说道:“叶大小姐,若照着陈家家风,这赌约是九公主提议的也罢,别的人提议也罢,是绝不会接受的。若是输了,岂非丢了一家子的脸?只是叶家家风不过如此,自然也是不懂得这些。”
陈蕊若非蕙质兰心,也绝不会让陈家舍得这么些个资源培养调教。
否则空有美貌,只是糙包,陈家何至于下这等心力。
只是陈蕊自幼被教导,要藏拙而已。
这好好的女孩子,有贤惠名声也还罢了,才名太盛,始终也不是什么好事qíng。
可是如今,陈蕊什么也顾不得了,锋锐也罢,bī人也罢,为什么自己一定是要畏畏缩缩的呢?
那些同qíng陈蕊的人,听到了陈蕊的伶牙俐齿,却也是顿时都不觉升起了一缕快意。
而叶灵犀更是面色苍白,恼怒无比。
今日到底怎么了,为何一个个的,都是与自己作死?
王珠也罢了,这个陈蕊又算什么东西。
别说放眼大陆,就是在夏朝,陈家也不算第一流的世家。
区区陈蕊,居然如此议论自己?
叶灵犀面上寒意更浓!
实在是可恨之极!一定一定,要让陈蕊付出代价!
什么陈家嫡女,最好是周家退亲,然后声名尽毁,一番凄惨,方才能顺了自己心意!
周倾也不觉吃惊起来。
他自从到了兖州,这位陈家的嫡出女儿,一直都是低眉顺目,安安分分的。
怎么样子去瞧,都是那等俗气得不能再俗气的世家女儿。
任是自己如何张扬,明着和叶灵犀亲近,陈蕊都是隐忍的。可却也是万万没有想到,陈蕊居然胆敢当众如此言语!
这也是让周倾顿时瞪大了眼睛。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女子也许就如陈蕊这样子,生得高贵,又端正大方。一举一动,都要顾及家族的体面。正因为这个样子,周倾不由得觉得这些女子十分的虚伪,那些美丽高贵的脸蛋,宛如一张近乎完美的画皮。
而正因为这个样子,叶灵犀的出尘脱俗,不觉惹得周倾为之倾心。在他心中,这世上又怎可有这等绝世脱俗的人儿。
然而陈蕊的忤逆却分明得不到叶灵犀的待遇,周倾不觉咬牙切齿:“住口,你给我住口!陈蕊,你瞧瞧你此等模样,又如何还有半点世家女子的风采?你如此品行,当真是可恨之极。莫非不知晓夫为妻纲,贤良淑德之道?等到明日,我一定一定,要去陈家退婚,将你这等不贤淑的女子给休掉。”
叶灵犀听得心中一喜,眼睛里顿时流露出一缕狠色。
如此这般,倒是极好。陈蕊被退婚了之后,想来也是会后悔难当,深深懊恼自己对自己的无礼。
她的目光顿时也是不觉落在了周倾的身上,这个男子对自己可谓是神魂颠倒。
只要自己稍稍用些温柔的手段,他必定也是任由自己摆布。
周倾也许是一时气话,可只要自己轻轻的摆布几句,那么所谓的气话,也许就并非气话了。
就怕就是这个陈蕊,方才趾高气昂,如今却是服软,想要哄得周倾回心转意。说不定周倾心软,一时也是不肯退婚,舍弃这个陈蕊了。
想到了这里,叶灵犀秀丽的眉头却也是不觉轻轻的皱起来了。
而周倾此刻,心中想法却也是和叶灵犀一般。
只要自己咬死了退亲,陈蕊必定会后悔难当,随即就会认错。母亲早就说过了,当初挑中了陈家,除了陈家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再来则是陈家家风善于隐忍,而这个陈蕊更是个乖顺听话的人。
可陈蕊却容色淡淡的,那姣好的容颜之上已经没有泪痕了,只不过眼眶仍然是有些微微发红。
她轻轻的一笑:“若要退婚,那就退了吧!”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
陈蕊不觉想起,那时听到贺兰月与韩轩的言语,那时候她不免觉得,若嫁给这样子的一个夫婿,还不如不成婚就是。
轮到自己了,也许没好许多。可是这个贺兰月,岂非是前车之鉴。
陈蕊目光落在了周倾面上,眸子之中清光流转,却瞧得周倾居然生出一丝láng狈之qíng。
周倾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láng狈之余不觉追问:“你,你到底有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周小侯爷你呢,不必拿退亲两字如此吓唬。若要退亲,退了就是。其实你有什么好,聘礼也为了叶灵犀而赌,家产也输给了缙云侯府。像你这种不肖子孙,若是在陈家,一定是陈家笑柄。听说周小侯爷在京中,名声也并不是那么好,你家中让你三次参加科举,却并无功名。说到武功,也并不是那么出挑。可是你是周家嫡出之子,许多事qíng,你唾手可得,自然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
“我陈蕊长于陈家,三岁就启蒙习字,十岁就能熟读诗书,十二岁就是兖州有名的才女。之后家族说我不可风头太盛,故而人前再没有写一首诗,没张扬过自己才学。我学习管家理财之道,学习如何应酬,如何教育子女,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以后的夫婿,未来的相公。如今,呵,如今上天告诉我,告诉我陈蕊,辛辛苦苦学习这么多年,就为了侍候你周倾,侍候你这个,这个废物?还要我跪着学狗叫,才有那么几许资格,做你这废物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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