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嗤笑,只要是自己随意为之,陈家必定也是会斗个不休。
接下来,陈蕊必定是要下跪认错,此时此刻,陈蕊必定也是要慌了。
再来就是一番筹谋,一番争斗,权衡利弊,想再争取这个正妻之位。
那得瞧瞧自己乐意还是不乐意了,就跟在陈家面前吊了根胡萝卜似的。
可他既没有等到陈蕊哭泣求饶,也没等到陈老太君所谓借一步说话。
陈老太君只是当着众人的面,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成全就是。小侯爷也不是娶正妻,就算是奔者为妾,我也万万没有阻止周小侯爷纳妾的道理。”
陈月母女顿时大喜!
可是周倾却是面色僵了僵,这可是与周倾所料想的场景并不相同。
周倾对陈月兴趣平平,不过是想借着陈月刺激陈家。
若陈家和陈蕊都是无关痛痒,周倾也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而陈家其他女眷,也是一时被震住了。
有些人内心失落之意更弄,早知晓老祖宗会这么容易松口,她们也可以如此筹谋,嫁入侯府。
周倾却越发不甘,他不甘之余,更拿出致命的法宝,冷哼道:“方才我不是说了退亲之事,此事你们陈家也还是早些回答,免得拖拖拉拉,反而不美。”
可事实证明,陈家再次出乎周倾意料之外。
陈老太君亦是点头:“既然两看生厌,这门婚事也不做就罢,若是做了怨侣,这两家结亲的美事,就是会变成了那一桩不幸。更何况周小侯爷将发钗送与叶大小姐,更将周身银钱拿来打赌,这聘礼未送,那也不算过了文定。连官府去一遭也是不必。从今以后,蕊儿与你,那是再无关系。”
便是那惊喜jiāo加的陈家母女都是已经瞧出几分不对,则更加不必提周倾了。
周倾眼睛瞪得大大的,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实在也未想到,这陈家居然是如此行事!
顺利退了亲事,他非但没有什么快意,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更隐隐有些不安。
得不到叶灵犀,反而纳了陈月这样子庸俗的妾,周倾实在也是一阵子的迷茫。
更何况若是失了陈家的心,自己又将会如何jiāo代呢?
陈老太君不觉说道:“小侯爷若没什么事儿了,那侯府就不必多留你了。”
如此言语,却好似巴不得周倾快些离去。
可是就是在刚刚,陈家还大张旗鼓,一脸热络的邀约周倾进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戏谑的男子嗓音却不觉响起:“周小郎,你如此愚笨,连我都快要瞧不下去了。想不到你都要被赶出陈家,却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被赶出去,实在也是让我觉得十分可笑。既是如此,我倒是要好心跟你说一说了。如今呢,你也已经不再是周小侯爷。早被褫夺了继承爵位的资格,你的家族也早就将你放弃了。既然是这样子,陈家又怎肯将那金贵的嫡女嫁给你,让你带走那不听话的旁支女儿也就够了。”
说话的男子缓缓而来,他面覆白绢,面有伤痕,赫然正是周倾最痛恨的晏修!
陈老太君却不觉皱眉,此人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虽打发了周倾,却并未言明真实原因。
周倾一时不明白,那就不会在侯府闹。
怎么这个晏小侯爷,居然还唯恐天下不乱,这般言语?
陈家女眷个个面面相觑,只觉得这倒是有可能的。
昨日陈蕊归家,竹片侍候。
在大家族之中,原本也是耳目众多,此事也没能瞒过人。
既然是如此,陈老太君一改常态,轻轻巧巧的退婚了。
若是如晏修言语,这倒是十分有可能的。
唯独如此,方才能解释陈老太君一番举动。
周倾不觉冷笑,他倒是从来不觉自己会被褫夺爵位。
自己再如何胡闹,也是周家受宠的嫡子,并且也是唯一的一位嫡出儿子。
“晏修,你积些口德吧,整日里就胡言乱语,莫非其实在你的心中,对我嫡出侯府之子的身份其实颇为羡慕?毕竟,你这小侯爷也不过是虚衔。纵然打赌,也要拿代表全家xing命的兵符出来了。”
晏修却啧啧做声:“周小郎啊周小郎,你实在也是无趣。亏得你还记得,你跟我打赌,还输掉了两百万两银子。你莫非以为,我不向你追债,此事就这样子算了?莫非以为,我讽刺你几句,你自以为所遭受的屈rǔ,就能弥补这赌债。我的小郎君,你怎么就这样子天真呢。既然你是欠下的赌债,我自然也是向着能做主的人去要。”
周倾在打赌之后,也命家人送信,只是却一直并无音讯罢了。
此时此刻,他听到了晏修提及,却也是不觉目光闪动:“就算你去周家告状,那又如何?”
晏修微微一笑:“你是周家的孩子,你爹怎么会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主持公道。我不过是向大理寺上书,又托人给陛下上折子,求朝廷为我做主,为我要回这笔赌债。周小郎你要是现在回到京城,必定能听到街头巷尾的议论,那可是jīng彩得紧呢。”
周倾顿时一脸的愠怒之色!
既然如此,自己丑事传遍京城,岂非丢脸之极。
他恶狠狠的看着晏修:“当真是可笑之极,晏修,你可荒唐无比,居然上折子要赌债,你将陛下当成了什么了?我倒是从未听闻这般荒唐之事。再者,你私自拿这兵符做赌,莫非不担心陛下责罚?”
晏修不觉笑笑:“那我如何知晓,若非九公主提醒,我也不会跟陛下告状。陛下不是我亲爹,自然不会为我做主。可他既是九公主的亲爹,当然是会对九公主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封折子上去,非但没有获罪,还得到了陛下的嘉奖。”
周倾森然的目光顿时了王珠的身上。
“傻孩子,跟陛下上折子,又岂能这样子言语呢?我只不过在奏折之中言语,说从前北府兵伤残的士兵,与家人生活艰苦,朝廷虽每年有抚恤银子,却难解一家之困。这些老兵,如今多在兖州附近。而云大将军心中仁慈,心怀宽厚,每年也自掏腰包,救济这些老兵。谁不知晓,云大将军是清如水明如镜的人,他虽然自掏腰包,却是财帛不丰。而这些救济老兵的财帛,一多半都是从与云大将军jiāo好的周家手中掏出了。既然是如此,何不将周家这些赌输的财帛用来救济老兵,不但心怀仁慈的周侯爷能继续做做好事,就连我父皇也是有个好名声。”
王珠笑语柔和,可就算是蠢钝如周倾,可也是听出那么一些不对劲儿来了。
陛下眼见周家和云家私下勾结,救济老兵,必定会觉得是收买人心。
夏熙帝素来多疑,自然也会会心生疑惑。
只是此事既然是好事,若是夏熙帝qiáng加gān涉,反而会损及自己的名声。
就在这时候,自己那张赌约被捅到了御前,被王珠和晏修那么一提醒,那简直是,简直是——
送上门的把柄!
就这样子,一场荒唐的,原本不可能兑现的赌约,如今居然也是变得没那么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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