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美人爱惜这个儿子,甚至牺牲王嫣,只为了保住王竞。最后王竞倒是没有死,却被打发出京城,想来也是不会再得夏熙帝的宠爱。
王珠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位四皇兄的名字。
“你是说四皇兄?他不是忤逆父皇,被逐出了京城,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李从灵面上颇多悻悻之色:“为何会如此,我倒是不知道了。四殿下被送出京城,可背后有太后娘娘撑腰,若他身体不适,想来郴州修养,我又能如何?我无权无势,又怎么敢得罪太后娘娘。”
说到了这儿,李从灵仿佛醒悟过来一样,瞧了谢玄朗一眼。
谢玄朗果真面色不好看,李从灵瞧着bī于无奈,可实则瞧来,却也不过是左右逢源罢了。
不过如今,李从灵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虽威bī利诱,我却没肯答应,毕竟那么多军粮囤积于此,却损失一空。就算我有命赚钱,却也是没命去花。不过四殿下威bī利诱,却忽而教导了我一个法子。他,他这个法子,倒是令我都觉得心惊。”
李从灵虽然万分痛楚,一双眸子里面却也是流转了迷蒙之色,似乎有些事儿,连他这么聪明的人也是困惑不解。
“九公主,唆使灾民,冲撞府库,然后又弄死了李统领。我得到名利富贵,并且从此还能平白青云。如若是你,你又会如何抉择?”
自始至终,李从灵也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就算死了那么多的人,将别人的尸体当成了踏脚石,李从灵也是一点儿都觉得如何。
那些流民天xing愚钝,宛如蝼蚁,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月之前,你就已然发觉有些不对,并且寻上了四皇兄。那时候,他又如何知晓,竟似有山洪bào发,bào雨如注,流民遍野?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教导你利用民变,做出这样子的事qíng出来呢?李从灵,你可真是会说谎话。”
王珠唇瓣流转了笑容,一双漆黑的眸子生出了清凛的光彩。
其实她隐隐觉得,李从灵的话儿也许并没有假。
有人刻意设计,所以才让整个兖州成为众矢之的。既然是如此,这个郴州的民变,必定也是要早有设计。
李从灵实在是可笑,不过是别的人一枚棋子。
说不定让他查到王竞,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如此才能bī迫李从灵铤而走险。
不过王珠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也是想要bī迫李从灵多说一些话儿。
李从灵一阵子恍惚:“是呀,我也不可置信。却没想到了,四皇子言之凿凿,十分肯定的样儿。九公主,你若不相信,不若去寻四殿下,再将这些折磨人的手段用在了四殿下身上。”
李从灵言语微微有些恶毒之意了。
这个九公主,生xing十分可恨。四殿下和太子有储位之争,自己也是有所耳闻,想来必定也是你死我活的事儿。
可是王珠却是确确实实的,震惊得很。
她实在没想到,此刻王竞居然还在郴州?
“你言下之意,四皇兄如今还在郴州?”
王珠这样子说话儿,却掩不住面上震惊之色。
其实仔细想想,原本此事既然是做得天衣无fèng,郴州又十分安全,李从灵更是成为了王竞一条走狗。既然是如此,王竞为什么要走呢?
他既不能回到京城,留在郴州也是一桩很好的事儿。
李从灵说了王竞的住处,王珠顿时命人将自己这位四皇兄给捉过来。
此时此刻,王珠目光轻轻的闪动,脑海里却也是浮起了容太后的影子。
楚美人出身虽然卑微,却靠着楚楚可怜的姿态,得了一儿一女傍身。
虽是如此,王竞自幼让容太后养在宫外,王珠也对这位皇兄并不是那么熟悉。
从前自己和容太后虽无血缘之亲,却十分亲近这个皇祖母。想不到容太后却给了自己那么一串红麝香珠子,让她失去生育能力,只为自己不能为谢家生育。
想不到此事背后,居然也是有容太后那冷漠威仪的身影。
王珠这样子想着,忽而将目光落在了李从灵的身上。
她慢慢的,一根根的指套儿戴在了自己那雪白的手指上。
一挥手,王珠狠狠甩了李从灵的巴掌之上。
王珠指套儿锋锐,顿时划破了李从灵半边脸颊,让李从灵的面颊也是鲜血淋漓。
李从灵又惊又怒,心中却也是掠动了狠狠的怨毒。
之前王珠要挟,说了要毁去谢玄朗仕途。
大夏原本就有规矩,但凡容貌有损,则不能为官。
如今王珠此举,那就是毁了自己前程,让自己一无所有。
李从灵手掌捂住了面颊,血珠子却也是从李从灵手掌fèng隙之中渗透出来了。
他低吼了一声,眼中流转森森之意。
谢玄朗扫了李从灵一眼,却也是没有半点同qíng之色。
李从灵首尾两端,狡诈得很,谢家扶持于他,可他为了些许利益,转头就跟容太后献媚。
可见李从灵内心之中,也是必定有那攀高枝的心思。
王珠慢慢的走了几步,却也冷笑:“李大人,你还是自行请辞,只说自个儿弄伤了脸蛋,并且做不成官。否则若是牵扯起来,那却也没什么不好。”
纵然她伤了李从灵,可李从灵又把柄在自己手中,此事李从灵必定是不敢声张。
而且,纵然自己不对李从灵动手,yù图对李从灵动手的也是不少。
然而离开了李府,王珠得了消息,容色却也是微微一变。
照着李从灵招认,前去请王竞,王竞却也是人去楼空,已经是不知道去了哪儿了。
红娇审了几个下人,只说王竞明明清晨还在,如今却已经不知所踪。
若说王竞如此警觉,知晓自己来了,匆匆离去,也是顺理成章。
可是王珠却有一种十分微妙的,郁闷的感觉,让她胸口一阵子的发堵。
此事纵然日后和王竞纠缠,却也是解不开眼前之局。
虽然不知道王竞为什么要贪墨这么多军粮,可是如今人去楼空,她也是无可奈何。
原本还想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黑手,并且索回这些粮食,以救兖州燃眉之急。
如今王珠内心之中,却也是无可奈何了。
她人在郴州,多待上一刻,兖州就多一份危机。这些事儿,原本也是要速战速决的。
事到如今,王珠也只能派出探子,去查如今王竞究竟是身在何处了。
只是王珠内心之中,却也是没有太多指望。
原本觉得盗走军粮是这几日的事儿,这批粮食纵然是没在府库之中,也隐藏于郴州城中。
可若一月之前,府库也已经是被搬空。指不定这批粮食早就运出了郴州!
既然是如此,那就宛如石沉大海,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正在此刻,谢玄朗有些疲惫的嗓音却也是在王珠耳边响起:“九公主,如今此事纠缠不清。你要挟我之事,我也可以不必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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