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玥简直欣喜若狂，她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小红鸟居然突破了。
还成了速度最快的重名鸟。
奚玥想也没想，紫冥幽罗骤然飞出，卷住卫子熙的腰肢，将他往后一拉。
见他双脚刚刚踏足重名鸟背上，奚玥立刻叫到：“小红，走——！！”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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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重明展翅翱翔，速度快如流星，划破夜空。
遥远的东方天际，云海之上，隐隐泛起鱼肚白。
那是黑夜即将过去，黎明悄然到来的标志。
再过不久，旭日就会从那里冉冉升起。
奚玥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漫长的黑夜，这宛如地狱般的几日，总算是过去了。
只是，一想到云天逸和青龙他们，还有封龙域中的众人都在姬乘风手中。
奚玥眼中就泛起一阵浓烈的杀意。
姬乘风若是敢动她爹爹和亲人朋友，她绝对会将他碎尸万段。
然而想要杀姬乘风，想要从姬乘风手中救人，她至少要先突破上神境。
而奚玥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现在离上神境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却不是修炼，而是——
奚玥走到卫子熙身边，蹲下身，本源之力缓缓运转，就要输入卫子熙体内。
然而，还不等她动作，卫子熙已经睁开眼。
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想起，“不必了，你还是先突破上神境吧，我死不了。”
奚玥眉头一皱，沉声道：“死不死得了要由我这个医师来判断。”
说着，本源之力朝他身上送去。
可是，卫子熙身上却荡漾开一抹红芒，将她的本源之力弹开，“我说不用就不用了。”
男人的神情和声音都很冷淡，仿佛不耐烦。
可奚玥没有觉得恼怒，心中却反而升起极度的不安。
就在卫子熙想要拂袖将她赶离身边的时候，奚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灵力和木之本源渗透进去，卫子熙的身体状况一目了然地展现在眼前。
奚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紧紧捏着卫子熙苍白无血色的手腕，身体微微颤抖着，就连声音都仿佛要支离破碎，“卫子熙，你……你……”
卫子熙深深凝望着她，鲜血从他的嘴角一点点渗出来。
☆、第3404章 忘川河畔，彼岸花开（六）
终于，仿佛再也忍耐不住了一般——
大口的鲜血猛然喷出，身体软软地朝一旁倒下去。
“卫子熙——！！”
奚玥猛然上前扶住他，本源之力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输入他体内。
可是，来不及了！
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卫子熙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他的神魂也千疮百孔。
事实上，早在他选择让昊天神杖自爆的时候，他就已注定了有死无生的局面。
“未知！未知！奚玥，未知他怎么了？”小红鸟发出急切的惊呼。
巨大的身形俯冲而下，落在一座岛屿之上。
这座岛屿很小，铁剑木茂密遍野，荒无人烟，是并不属于八十一云岛之一的无名小岛。
小红鸟一落地，就焦急地恢复原本的大小，来到奚玥身边。
“奚玥，未知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吐那么多血？你……你快救救他啊！你的本源之力不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吗？不是连尸体都能复活的吗？”
奚玥颤抖的手依旧捏着卫子熙的手腕。
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衫。
她的本源之力几乎要消耗殆尽了，就连空间中有的止血药、化毒丹、补气丸，和那些珍贵的灵植灵果，都喂他吃了下去。
可是，卫子熙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崩溃恶化。
“咳……不用，在白费力气了。”卫子熙露出一个慵懒而满不在乎的笑，“我与昊天神杖融合，用的是祭祀元神与血肉的方法，昊天神杖消失，我也将飞灰湮灭，永不超生。”
他用低低的虚弱的声音说着话，鲜血从他的五脏六腑中涌出来，灵魂毁灭的痛楚能让一直最坚强的人疯狂，可是他却仿佛毫无所觉：“不过，这样不是很好吗？我本就是……咳……灭世之妖，人人得而诛之，这天地间没人希望我活着，也没人希望我转世重生。而且，对这样的人生，我也过腻了。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的结局，很好……”
“不要再说了！！”奚玥发出一声近乎悲鸣的嘶吼，“奚未知，谁说没有人希望你活着？你是我的弟弟，是我的亲人，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你去死！万年前的那个坑底我不想你死，现在一样不希望你死！！”
卫子熙仿佛一下子怔住了。
虚弱无力地手一点点挪移，轻轻碰触到自己脸上。
温热的液体粘在他的指腹上，卫子熙把手指放在舌尖舔了舔，咸咸的，热热的，夹杂着血腥味，却是那样温暖。
这是，眼泪的味道，属于奚玥的眼泪。
卫子熙有些不可思议道：“奚玥，你此刻，是为了我哭泣吗？是因为我而伤心，难过吗？”
奚玥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喉咙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哀鸣。
泪水一滴又一滴，落在卫子熙的脸上，将那浓稠的鲜血氤氲化开。
“如果……早知道，一直做你的未知，你就会为我哭泣担忧；如果……早知道，做你的弟弟，你也不会抛下我，或许……我……”
☆、第3405章 忘川河畔，彼岸花开（七）
奚玥将他安置在膝上，抱着他的头，低低呜咽道：“未知，你一直都是我的弟弟，我的亲人。你的名字是我取得，你的姓是我给的，你还记得吗？”
卫子熙的视线慢慢模糊，神魂的气息也从他的身体里逐渐消散。
他的神情变得恍惚而迷离，仿佛望着尽在支持的奚玥，又仿佛望着遥远的天际。
“姐姐……是你吗？”
“是我！”奚玥颤声道，“未知，你会没事的，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真好，我……又是你的未知了。奚未知，是奚玥的弟弟，永远不会被抛弃，永远不会孤单一人……”
“未知，你不是说过会听姐姐的话吗？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奚玥泪如雨下，本源之力慢慢枯竭枯竭，再也无法支撑。
卫子熙的脸上却露出平静而满足的笑容。
终其一生，他生命中的苦难与痛楚都是多余欢乐的。
可是，他也并非一无所有。
至少，这天地间还有一个人会不舍他的离去，会记住他的存在。
哪怕这个人对他没有情爱，却也愿意为他落下眼泪。
低低的近乎无声的呢喃从他口中吐出，“如果，有下辈子，哪怕永远只做你的弟弟……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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