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花灯,还没放掉啊?”
小云看了看那三只花灯,她本是看刚好三个人,便买了三只带过来,后来见秦流素不见了,又被王仕宣打了个岔,遂将它们都忘到一边了。
“托王大少爷的吉言,我这种人,就算是许了愿也实现不了的,那我这花灯放与不放又有什么区别。”
听了小云此话,王仕宣不免哭笑不得,想他说那些话当然是开玩笑的,万没料到小云这样伶牙俐嘴地丫头竟也会有现在这幅态度。
遂又走了过去,将那三只莲花灯一一点亮,又将它们都放进了河中,对着小云说道:“这真要是应了我的吉言,那我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快去许愿吧,三只河灯,有多少愿望许多少。这个坏人啊,我不当。”
听王仕宣说了这些话,再看他现在这副神情模样,小云心中忽地划过什么,竟不觉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坏人我不当。”看着眼前的王仕宣,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重复了好几遍。
看着眼前河岸边的三只荷花灯,小云遂也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默默地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看着随波渐渐远去的莲花河灯,小云忽也觉得这应该是自小到大多年来意义最深刻的一个花灯节了。
“可算是甩掉那个靖王了,呼——”秦流素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一个安静地路口处,估摸着管钦幽应该寻不到这里来,便先在这儿停下喘了几口气。
“这个靖王,还真是个小孩子。年纪也没比我小多少,还真好骗。还敢说我笨,看我不忽悠得你自己打自己脸。”想到管钦幽,秦流素不禁感叹道。
“还好,正如雪竹姐姐诶你说的那样,这靖王人还不错。这要真是被其他什么王爷看到我,别说报仇,恐怕我只有死路一条了。”想到这里,秦流素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她想着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思索半天,却又想不出来。
“是他哥哥!”再思索一番,秦流素忽地想起,今天自己遇上的,并不只有管钦幽一个人,旁边还真这一个人,是靖王的哥哥,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王,心他之前在宫中肯定是见到过自己的,那今天也定是认出自己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编了那样一个秘密给靖王听有什么用啊,到头来他哥哥要是去独孤翼那边告一下密,那我岂不还是暴露了。这下可怎么办?”
想到这些,秦流素不禁焦急万分,直一个人站在原地转圈跺脚。
“哎?不对啊。”焦急之间,她却忽又想到了什么。
“独孤翼要真来抓我回去,那不正好省得我想办法入宫吗,我还要费脑力去当什么舞姬呢?啊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秦流素忽然便又开窍了,心想就算是王爷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用再怕。独孤翼若真是抓她回宫的话,她反倒可以抓住机会为父亲报仇了。
也就是这样一会儿辈,一会儿喜,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忧愁,秦流素思来想去竟觉得自己还是变聪明了不少的。
不管怎样,这些在她身上发生过的大大小小、悲悲喜喜的事情也还是让她增长了不少见识。
回想起以前自己还是个无忧无虑的流浪儿的时候,秦流素还是会觉得之一切来得太快,也过去得太快。
从她漂泊流浪度过了十多年,到突然拥有了安阳侯夫妇那样善解人意的双亲,再从遇到了疼爱她的哥哥,到同时失去了两个至亲的人。
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她都能深深地体会到。
可是从初设人事感情起,到现在这总共三个月的时间过下来,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她也算是尝到了爱恨情仇的各种滋味。
可是从这一刻开始,她并不后悔。
即使是刚从宫里回来,刚发现哥哥失踪、父亲去世的那个时候,她还痛苦万分,后悔不已。
希望一切可以回到过去,希望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换回父亲的生命,换回原来的哥哥,还他们一个完整的安家。
但是现在,秦流素看到了这美丽的花灯会,这漫天的烟花,这些放花灯的人们,看着他们许愿祈祷的样子,她便满是触动。
她也有自己的愿望,她也真真切切感受过爹娘和哥哥的爱。尽管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但她会将它们永远留在心里。
她会让花灯载着自己对他们的思念飘去远方。
她也会对着天上的星星许愿,告诉它们,既然上天赐予了这些人、这些幸福给她,她就不能辜负。
她要从一个好不懂事的秦流素,成长为一个可以肩负起责任、对得起那些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人的秦流素。
也因此,她不会再让那些愧疚灾再去占据她的内心。不管是对老夫人的敬怕,还是对王晓君曾今的歉意,此刻她只统统让她们烟消云散。
她现在唯一的责任,便是安顿好娘亲安夫人,然后再凭自己的本事去杀了独孤翼,为死去的父亲报仇也给失踪的哥哥一个交代。
而此时的小云与王仕宣也已经翻遍了京城的东街和西街,却也未能找到秦流素。王仕宣也不免急了起来。
小云却只淡然地安慰了他,说秦流素可能以为自己会回家,也大有可能是回家了,然他尽管放心,回去若是不见秦流素再去找他。
听了小云如此说,王仕宣便也放下心来了,让小云回去看看秦流素是否已到家,若是安好便可。
因此,他们二人便在所遇之处相互道了别,便各自回家去了。
可小云并没有这么走了。
她只是等王仕宣走了不久之后,便转过身去寻他的背影。等找到了他的背影,他也已经差不多远去了。
还是因为王仕宣,小云才过了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花灯节。
但小云对王仕宣的印象,却已经是早就有了的。
早在以前安文昭在京中读书之时,王仕宣便已与他衬了感情不错的兄弟。这样来来往往,王仕宣也陆陆续续来过安府不下于十回了。
小云以前在安老夫人身边做了几年的丫鬟,等到后来那阿香阿彩姐妹二人把她挤走之后,她便也很少来前院儿了。
因此若不是安文昭与王仕宣二人去后花园玩,她恐怕也不会注意到王仕宣这个人。
然以前会注意到王仕宣她也只是眼上看看。奈何自己只是个丫鬟,不会多去想高攀之类的事。
可命运终是作弄人,她苏小云终还是接触到了王仕宣这样一个人,更巧的是,他也就这样无意中走到了小云的心里。
从小云初次遇秦流素到后来她对秦流素的情感变化也可以知道,即使是个丫鬟,小云骨子里却也不乏那一股傲气。
可即使她有这样的傲气,是个有脑子的聪明人,小云却还是对秦流素那样好。
遂做人行事上有时候缺少了丫鬟的样子,但小云却也遵守着自己的原则。也正如她对秦流素的主仆及姐妹之情,与她对王仕宣的喜爱之情。
而现在,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将王仕宣视为寻常,她也知道王仕宣的心里只装着一个秦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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