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到底欠了顾家什么?”谢涵继续问道。
尽管她已经知道了是银两,可她想知道数额究竟有多大,同时也是为了替自己摘脱,表示她根本对这件事不知情。
果然,她刚一问完,顾霖便盯着她打量,“你果真不知情?”
“我父亲真的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他就是交代我回谢家后好好带大白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好好替他孝顺长辈,对了,他还把家里的产业告诉我,一年的大致收益也告诉了,说我笄年之后管家会交到我手里,就当做我的嫁妆了,怕我记不住,就这个他还叮嘱了好几遍。”
谢涵说的时候顾霖一直在看着她,说完,顾霖也不说信还是不信。
谢涵停下之后也看着顾霖,她猜想顾霖的最终目的应该还是想套出那笔银子的下落,可这个她是真的没法说实话。
谁知顾霖看了她好一会,却突然问道:“那你告诉我那年回扬州时你外祖母给你带的药吃了吗?”
“吃了。外祖父想必也清楚我的记性特别好吧?我母亲病倒时我经常看着几位姐姐抓药煎药,几样常用的药材名称和剂量我大致都记得,母亲走后,我也经常生病吃药,奶娘煎药时我也记住了几种常用的药材名称和剂量,外祖母那天让余婆子送来的药被我无意中打开了,我一眼就看出麻黄的剂量比大人吃的还多,我发现之后偷偷拿出去了一些,也就躲过了这一劫。”
“那个梦是怎么回事?”顾霖追问道。
“那天晚上,也就是我落水的那天晚上,我的确做了一个相似的梦,不过梦里母亲还说了些别的,那情形和母亲离去之前我守着她十分相似,那时母亲也对我说了番奇奇怪怪的话,大意是嘱咐我一定要跟我父亲回扬州,只是那会我年龄小,没大记住,后来又病了一场,再后来父亲急匆匆地回去了,要不是这个梦提醒我,好些事情我都忘了。”
谢涵继续编了一个梦,没办法,她总不能说她是重生的吧,这话要说出来,不是顾霖死就是她死了。
顾霖显然是信了这段话,信了麻黄事件。
难怪他们没斗过她,谁也想不到一个六岁的小孩居然有这心机。
不对,光有心机也不行,还得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可惜,这孩子不是顾家的血脉,也不是一个男孩,否则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就一番大业呢。
“孩子,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也不追问你了,外祖父只有一句话交代你,顾家和谢家是姻亲,你父亲的事情牵扯太大,不管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这件事从此之后不要再提,谁问也不知道。记住,任何人问你都只有一个回答,不知道。
还有一句话,自古伴君如伴虎,帝王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情多了去,别看今天他好像很喜欢你也护着你,可一旦你父亲的案子翻了出来,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只怕整个谢家和顾家都得陪葬,你明白吗?”
这番话很长,顾霖说的很费劲,谢涵听的也费劲,但大致意思她都听懂了。
“外祖父放心,这话二舅三年就告诫过我,我的确也不知情。”谢涵点点头。
这件事的轻重她的确掂量了好久,因此尽管知道皇上现在十分缺银子,她也没法把这些银子拿出来还给他。
因为她不敢去赌皇上的仁慈,一个不测就是全家遭殃,她不想成为谢家的罪人。
不过谢涵没想到的是,老头子居然放过了她,既没有追问那些东西的下落也没有问她到底知情不知情。
这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难道是因为想起了母亲的生母,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所以一时心软了?
还是因为他看清了现在的形势,知道这个风口上一步不慎可能给顾谢两家带来灭顶之灾。
谢涵正琢磨顾霖的心思时,顾霖又开口了,“好了,外祖父累了,你去把他们都喊进来吧,外祖父还要为你做一件事才能走。”
谢涵本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一看顾霖张嘴喘气的样子,她怕他撑不了多久,只得跑出去告诉顾铄。
顾铄进去后没一会又出来命两个婆子送谢涵回去,说是老爷子的意思,她不是顾家人,不用她送终。
第三百八十一章、托孤
谢涵自然不知道,她走后,顾霖又命顾铄去把顾琰和秦氏喊来了,交代他们放弃逼迫谢涵,说他已经从谢涵嘴里打探明白了,那些东西她压根就不知情。
“这门亲事她不认就算了,以后就各过各的吧,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没了父母的可怜孩子,希望你们看在我的面上放过她,给她一条活路。”
“休想。”秦氏喊道。
“父亲,你……”顾琰是被父亲的临终托孤搞糊涂了。
说起来父亲好像在谢涵身上屡屡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关心和心软,这不太像父亲的性格。
“那些东西没在她手里,她对那件事毫不知情,你们就是把她弄死了也不过是多一个冤鬼,难道你们手上沾的血还少吗?别忘了皇上还在盯着她盯着咱们呢。”顾霖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要不是他的身子不行了,他真想痛痛快快地砸几个茶杯骂人,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势,就这样的眼界和心胸能把顾家带好吗?
“铄哥儿,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生看着你父亲和祖母,不要让他们再犯错,记住祖父曾经教过你的话,一个人的眼界有多宽,心有多大,成就的事业就有多大,你以后也是要接掌顾家的,记住了,顾家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千万不要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来。”
“是,孙儿受教了。”顾铄跪了下去。
“儿子也受教了,是儿子不对,让父亲担忧了。”顾琰也跪了下去。
“琰儿,林家的丫头和那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了,那也是你的弟弟……”话说完,顾霖却一口气没提上来,张大了嘴巴不动。
顾琰见此忙命丫鬟婆子去喊人,因为他知道这次老爷子是真不行了。
谢涵是在次日的辰时末接到顾家人来报丧的,说顾霖在前一天下午申时走的。
于是,谢涵换上了一身纯白素服和张氏、谢耕田再次进了顾家。
由于顾家位高权重,再加上上次谢纾病故顾家出了一千两银子,故而这次吊丧的礼金谢家也出到了一千两银子,当然,这笔银子是谢涵掏的。
由于当天不是做客祭的日子,吊丧之后在顾家待了一个时辰谢涵一行便回来了。
进门后,张氏见谢涵蔫蔫的,自己也不禁有点唏嘘,中元节前见到顾霖还好好的,穿着一身盔甲,威风凛凛的,谁知才三个月的光景,人居然就没了。
新月和弯月两人见这一老一小都唉声叹气的,想了想,便道:“小妹,大姐的儿子要过百日了,不如你给我们画一个花样吧,我们想绣一个肚兜送给他。”
“糟了。”谢涵一听这话忙拍了拍自己的头。
她居然把杜郎中忘了,在顾家她只看到了周太医,幽州来的那几个郎中都没瞧见,也不知到底是放回去了还是被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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