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氏把几家的人召集到了一处,谢涵把高升和谢绅也喊了来,同时把府城饭庄的帐也清一下。
其实,因着战乱,饭庄的生意早就受到影响了,谢沛在县城还好一些,毕竟离边境远一些,影响不是太大,只比往年少了二三十两银子,可府城的饭庄生意至少减少了五成,也就是说每家的分红也要减少五成。
别人倒还好,谢耕梅没分家,不等着银子使;谢耕田的四个儿女有三个成亲了,如今只剩一个弯月,开销也不大;可谢耕山那边就不行了,三个儿子都在念书,又正是能吃的时候,每月的开支本就不小,这进项要少了一半,他们拿什么养家?
故而,郑氏一听饭庄生意受影响了,先就叫唤起来。
可叫唤也没有用,现实就是如此,只怕明年会比今年还惨呢。
不说别的,现在走出去,大街上几乎都没有几个闲人,有钱的商户大部分都搬走了,剩下的那些搬不了的也基本是闭门谢客。
因此,别说饭庄了,谢涵的绸缎庄受影响更大,这个时候,谁舍得花银子去买这么贵的衣料?谁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
有这闲钱,还不如多买点粮食囤起来呢,所以,粮铺的生意不出意外地火了,且粮价还在一路攀升。
因着这几件事,这个年大家都没有过好,本来谢沁和李榆去了兵营张氏心里就一直忧心忡忡的,再一看年夜饭的桌子上少了这么多人,郑氏又不停地抱怨日子艰难,张氏第二天便病倒了。
谢涵也顾不得忌讳不忌讳,只得大年初一一早亲自上门去把杜郎中请来。
得知张氏病了,郑氏一家五口几乎每天都来看望张氏,且郑氏每次都会留下来陪张氏说说话,也会让谢泽几个去找谢澜玩,谢耕山自然是和谢耕田陪着谢春生出去走走,老人家在家闲不住。
而吴氏倒是也会每天带着田慧过来转转,不过他们很少留下来吃饭,田慧说她家孩子小,一到饭点就喜欢哭闹,怕吵到张氏,非要坚持回家。
谢涵倒也没有多想。
这段时间她事情也多,年前要忙着给徐王妃、胡夫人、于夫人、李夫人等各家准备年礼,年后又是各家请吃年酒,因此这个正月她也没几天在家,而在家的这点时间她还得陪着张氏还得教导谢澜呢,哪有心思去留意一顿饭的事情?
这日,谢涵从外面回来,刚要掀门帘进去,却先听见有人啜泣的声音,谢涵只得向司书几个摆了摆手,站住了。
原来是郑氏在跟张氏抱怨日子艰难,言辞中颇为后悔不该分家,说她还有三件大事没有办,且孩子念书的束脩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说谢泽今年要去参加童生试了,说他最迟明年也该说亲了,等等。
张氏不耐烦听这些,打断了她,“分家也是你闹的,如今如了你愿,你还想怎么地?分家时给了你们好几百两银子还有一百多亩地,你还想怎么地?大房子住着,婆子丫鬟使唤着,日子艰难,这叫日子艰难,那我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娘,你消消气,消消气,我当时也没想分家,我就是想给小月多筹点嫁妆,谁知你们一个个都误会了我,非要把家分了,如今还赖到我头上来?我也是一肚子委屈呢,再说我那房子哪里大,也……”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张氏不耐烦听下去了,打断了她。
“我,我,娘,不如你和涵姐儿商量一下,左右她这边也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娘的身子也不好,不如我们一家子都搬过来,我还能帮着她打理打理家务,还能陪着娘说说话,小三几个还能陪着元元玩,顺便还能辅导辅导元元的功课……”
“呸,少放这些用不着的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些日子你一大家子每天不错眼地在这混吃混喝,我体谅你确实困难些就没多嘴,没想到你这个婆娘却如此贪心,得了便宜不够竟然还想着贪图更大的,是不是搬进来之后再让涵姐儿替你养着三个儿子?供他们念书供他们娶媳妇以后还继续供他们的……咳咳,咳咳咳……”
谢涵在外面听见张氏的声音不对劲,也顾不得避嫌,忙掀了门帘进去,“祖母,消消气,消消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谢涵一边说一边用手替张氏顺顺胸口,一面命司书去把杜郎中请来,一面又打发人把谢耕山喊来。
谢耕山没来,说是和谢春生谢耕田出去转悠了,杜郎中也说被人请出去吃年酒了,来的是杜廉和小月。
第四百五十二 章、来信
小月一向对张氏也心重,刚掀门帘,人还没进来,带着哭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怎么又犯病了?前两天我来不是说已经见好了吗?”
“娘子,先别急,看看情形再说。”杜廉扶着她进来了,劝了一句。
及至一进门,小月见郑氏满脸通红地站住一旁,多少也猜到了几分祖母的病肯定和她娘脱不了干系,于是,待杜廉上前给张氏把脉,她把郑氏拖了出去。
杜廉见此,也猜到了今天的事情可能是和郑氏有点关联,只不过以他的身份不方便过问这件事。
倒是见谢涵不眨眼地看着他把脉,生怕从他脸上漏过点什么表情,杜廉的脸微微有点红了。
尽管他明知道这会谢涵看的不是他,看的只是一个郎中,可杜廉还是走神了。
“小妹,你去外面看看你大姐,别让她太激动了,她又有身子了。”杜廉找了一个理由把谢涵打发走。
时至今日,尽管他已经放下了这个女孩子,可每次看到她,他仍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点的遗憾。
不过这几年他在一旁看着谢涵成长,倒是有几分庆幸当年的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通过这几年的冷眼旁观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他配不上谢涵。
不是家世,也不是身家,单就谢涵的这份聪明,他就自叹弗如。
平日也没见她怎么用心学,可她第一次参加王府的赏菊宴就轻轻松松拿了一个魁首。
要知道谢涵父母走的时候她才六岁,也就说她最多也只能接受了父母两年的启蒙教育,剩下的时间全靠自学,乡居的日子连个正经的先生也没有,可她一举打败了那些所谓的世家名媛和大家闺秀。
因此,这样的灵性和悟性绝非普通人能拥有的,所以在谢涵面前,杜廉自惭形秽了。
“啊,我大姐又有了?”谢涵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蛮开心的。
尽管她不喜欢郑氏,可对小月还是很有感情的,她一直记得初来时小月以一个长姐的身份给了她一份母亲式的关爱和疼惜,所以她对小月也有一种别样的依恋。
“我没事的,让她进来吧,这屋子里暖和,可别冻着了她,可怜的孩子……”后面的话张氏没有说下去,有杜廉在,她多少要顾忌些郑氏的面子。
“知道了。”谢涵站了起来。
出了门,刚要往外走,司书向对面努了努嘴,意思是小月和郑氏在对面书房里。
谢涵正要过去招呼她们,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司书走了出去,很快拿了一封信进来,谢涵一看是朱如松的笔体,也顾不得避嫌,忙拆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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