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含义就更多了,不仅梁茵、纪氏和尹嬷嬷,就连张氏、吴氏和郑氏三个也听出来了,原来王府来送年节礼是因为早就看上了谢涵。
可问题是,王府一共来过两位嬷嬷送年节礼,这两位嬷嬷代表的是不同的主子,难不成这王妃也看上了谢涵想为她自己儿子求娶?
当然,这话大家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谁也不敢问出来。
不过纪氏因为知道京城闹的那一出,所以她想的比别人就多一些,她担心这话传了出去,有心人一听肯定猜到这两人是有私情的,否则非亲非故的,干嘛一年年没断了往这边送年节礼的,尤其是尹嬷嬷,更是长年长在谢家一般。
幸好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台阶前,张氏几个人忙着招呼对方进屋,徐氏的话就这样岔过去了。
进了堂屋,王妃先是扫了一眼堂屋的家具和布置,比她想象的要雅致,清一色的花梨木圈椅高几,一看就不是当地人的手艺,供桌上的薄胎青花梅瓶应该是景德镇出的,墙上挂了好几幅字画,虽不是顶尖的名家名作,可也不是凡品,看得出来,收藏者还是有一定眼光和水准的。
见王妃的眼睛落在这些字画上,纪氏笑道:“这些都是我们涵姐儿她父亲的收藏,王妃要是喜欢的话这边书房还有不少呢。”
纪氏没少在王府外围打转,早就想结交上这位新晋的王妃,因此没少打听徐氏的喜好,自然也就知道她喜欢收藏画作,也画得一手好画。
第五百二十六章、纳采(三)
谁知徐氏听了纪氏的话,嘴角一弯,摇了摇头,“不了,先谈正事要紧,回头再好好欣赏欣赏也是一样的。”
她倒是记得朱澘说过她在谢涵家后花园的书房看到一幅芦苇图,可惜,纪氏说的是旁边的书房。
正遗憾时,只见郑氏上前一步笑道:“对对对,先谈正事,回头我们去后院的小花园转转,那里也有不少字画。”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徐氏听了这话看向郑氏的眼光顿时真诚了些许,“哦,是吗?到底是读书人出身,没想到你们家连后花园都备上了书房。”
郑氏见徐氏对这个话题有兴趣,喜得又道:“不仅有书房,还有一个大花厅,旁边还有一口水塘,我们涵姐儿喜欢在那边和这些哥哥姐姐们一起看书弹琴下棋,累了就去捞鱼捞虾玩。”
张氏听了这话白了郑氏一眼,转身对徐氏道:“如果是往常倒没事,可如今家里的一个小孙子见喜了,把整个后院都封了,真是不好意思,王妃想看的话只能是下次了。”
“见喜?谁见喜了?”徐氏微微睁大了眼睛,显然十分意外,确切地说,貌似还有一点担忧。
“是我们涵姐儿她弟弟,不过请王妃放心,已经好多了,郎中说应该熬过这关了。说起来,真是菩萨保佑,幸好我那个……”
郑氏的话正说到一半时,可巧司琪和司书两人各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见尹嬷嬷看了自己一眼,张氏忙笑道:“我也是老糊涂了,客人来了还没请人家落座呢。”
“对对对,可不是这话,来了这半天王妃连口水也没喝。”梁茵帮腔道,一边说一边引着徐氏上坐。
徐氏并没有坐到主位的上座,而是在西边第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张氏见此便坐到了东边的第一张椅子,纪氏见张氏身边还有吴氏和郑氏两个儿媳,而王妃带的人虽多,可都是丫鬟婆子管事妈妈的,因此,略一犹豫她走到徐氏身边挨着徐氏坐了下来。
梁茵倒是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不过她很快想起来,吴氏、郑氏都是农村人,不识字,也不懂什么规矩,因此她走到张氏身边坐下来了。
落座后,王妃看着张氏略显忧心地问道:“老人家,你家小孙子多大了?怎么会突然见喜?这些日子并没有听说外面有见喜的人?”
“才刚五岁,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见喜的,郎中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什么来,真是愁死人。”张氏斟酌着说道。
方才尹嬷嬷看她一眼,显然是想让她阻止老二家的不让老二家说下去,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相信尹嬷嬷不会害他们的。
“家里还有其他人感染吗?”
“还好,就是跟他的两个小子被传上了,别人倒还没事。对了,王妃,你尝尝这点心,是我孙女从南边带来的厨子做的。”张氏把话岔过去了。
“是吗?真是巧了,本妃也是喜欢南边的菜式,家里也有好几个厨子是南边来的。”
张氏一听这话没法接下去了,原是她自己糊涂了,人家是王妃,想吃什么没有?她说什么不好,非要挑这个话题?
好在纪氏及时接了一句,“可不,王妃想要什么样的厨子没有,哪像我们小门小户的,想吃点什么不一样的还得下馆子点去。”
“那是先前,现在的馆子也一年不如一年了。”郑氏感慨道。
她是想起了自家的瘦西饭庄,以前生意那么好,每个月都能拿到二三十两银子的分红,多的时候甚至四五十两,可如今连十两没有了,偏家里的粮食还不敢卖,因为谁也不清楚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去,万一有一天这地没人种了,租子收不上来,她可没有银子去买粮食吃,因此,她现在手头的确紧巴。
“好了,不说这些,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梁茵见郑氏把话题扯远了,忙扯回来。
这个时候哭穷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会让王妃多心的,以为谢家是想借机多要点聘金。
“好,办正事。”徐氏点点头,看了媒婆一眼。
媒婆见此拿出一份礼单递给张氏,张氏随手把礼单递给了梁茵,梁茵接过礼单扫了一眼,念了一遍。
“还请王妃别笑话,我老婆子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人,能和王妃成为亲家的确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门亲事我们真没有啥说头,就请王妃看着安排。”张氏听了礼单上准备的几样东西,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这王妃虽不是朱泓的亲娘,可她现在是王府的当家人,这门亲事若是办寒酸了,丢的是王府的脸,打的是太后和皇上的脸,关谢家什么事情?
因此,她大可把心放肚子里,放手让对方去操办。
“还是这位老人家会说话,既然你们没有什么说头,那我们就按规矩来,还请老人家把你孙女的庚帖拿出来。”媒人见张氏认可了这份礼单,笑呵呵地进行下一步了。
张氏听了这话早把准备好的庚帖从自己荷包里拿出来,媒婆接过庚帖刚要给王妃送去,一旁的尹嬷嬷忙从媒婆手里接了过来。
原来,朱泓担心问名这个过程会被徐氏利用,便向王爷和徐氏建议,这庚帖交给尹嬷嬷收着,由尹嬷嬷去找高僧合八字。
朱枍虽然恼火,可也知道父子之间的猜忌和嫌隙由来已久,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因此想短时期内冰释前嫌也是不可能的,只能违心地同意了。
而尹嬷嬷拿到庚帖,转身向徐氏福了福身子,“启禀王妃,二王子曾经交代奴婢,拿到庚帖即刻前去城外的观音庙找他,请恕奴婢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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