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此时已经坐到了炕上,而谢涵也看出来了,这并不是他睡觉的地方,应该就是他看书或批阅奏折的地方,因为整张炕上几乎堆满了书和奏折,就连案几上也放着两本书和一摞奏折。
“过来坐吧。”朱栩见谢涵站在屋子中间打量着四周,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道。
“臣妇不敢。”谢涵忙敛了敛神,低头回道。
“是不敢还是不想?”朱栩冷哼了一声。
“是不敢也是不想,君臣有别,臣妇……”
“你恨朕?”朱栩打断了谢涵。
谢涵跪了下去,“回皇上,臣妇不敢说恨,这是臣妇的劫数,臣妇也怨不得别人,臣妇今日来是想向皇上告个罪,臣妇想离开京城一段时日,还请皇上开恩成全。”
“什么意思?”朱栩似乎没听懂。
“回皇上,臣妇想去一趟南边,臣妇想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明远大师,臣妇和他也算是有些渊源。”
朱栩听了这话再次眯了眯眼睛,“哦,你确定他会出来见你?”
谢涵摇了摇头,“事在人为,尽力就好,尽力了臣妇也就没有遗憾了。”
“朕想知道你打算何时启程,何时回京,还有朱泓那边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过了正月,臣妇会找一个理由回乡下的庄子里的,然后直接从庄子里走,夫君那边战事紧张,臣妇不想他为这种小事分神。”
谢涵说完,忽觉头顶一阵发麻,紧接着便是皇上的轻哼声。
第八百二十九章、准了
听到皇上的轻哼声,谢涵知道皇上对的她的言辞又不满意了,正琢磨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时,只见朱栩复又轻叹了一声,“丫头,你们两个还没有和好?”
“说不上不好,他离京之前回来住了一晚。”谢涵依旧低头回道。
不知为什么,她不想把自己卑微地呈现在对方面前,合也罢散也罢,都是她和朱泓的私事,在这件事上她绝对不想借助对方的帮助,那只会让自己活得更卑微。
“你还是恨朕。”朱栩自然听出了谢涵话里的疏远之意。
这件事他确实做的不太地道,当时他完全可以单独找谢涵谈谈,或者是不借朱泓的性命来威胁她,那么这两人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当时不这么做,谢涵肯定不会说实话,他又如何判断这两人对他是否忠心呢?
还有,在徐氏谋逆一案上,他对这两人已经够宽容了,非但没有迁怒到这两人头上,还对朱泓委以重任;此外,明知道何昶那笔贪墨款跟谢纾脱不了干系,可这些年他还把谢涵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疼爱,试问历史上有几个他这种胸怀的皇帝?
“你还有什么需要对朕补充的吗?”朱栩沉吟了半响,问道。
谢涵摇了摇头,“从三年前和鞑靼的战事结束后这一世的事情便跟上一世不同了,还有,上一世十五岁那年臣妇回到顾家之后就被关在顾家的后院里,对外面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点臣妇很肯定,上一世鞑靼并没有这么快再挑起战事,也没有听过赵王谋逆一案,别的臣妇就不清楚了。”
这点谢涵十分想不明白,明明这也是徐氏的第三世,可上一世谢涵对她一点印象没有,压根就没听过什么谋逆事件,难道那一世没有徐氏这个人或者说是谢涵的重生加快了徐氏谋逆的步伐?
不对啊,上一世顾家已经拿到了那笔贪墨款,可最后顾霖依旧是在大战之前病死了,这说明仍旧是徐氏做的手脚,也说明顾霖没有把那笔银两交给徐氏又或者说顾霖拒绝了徐氏的合作。
那为什么后面的几年徐氏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呢?既没有和顾沈两家联姻也没有对这些皇子们下手,彼时的徐氏到底在做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朱栩没有错过谢涵微锁的眉头。
谢涵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也需要一个人来指点迷津,而皇上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兴许她在等一个契机,这一次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你们发现了她的反意,未必她会这么快下手。”朱栩倒是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说起这件事来他还真该好好感激谢涵和朱泓两人,要不是这两人在关键时候选择大义灭亲,他未必会这么快察觉到徐氏的不轨之心,也未必可以抢到先机。
可惜,他还是不够果断,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想到这,朱栩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的这两个儿子来,“你想离开一段时日也好,有机会见到明远大师你告诉他,朕不怪他,只要他帮朕治好朕的两个儿子,朕准许他以功抵过。”
事实上他也急着找到明远大师,他也想早点把这两个儿子的毒解了,如果朱渊能开口说话,他也不用再纠结太子的人选了。
“喏。臣妇就此告辞,还请皇上多多保重。”谢涵跪下去磕了个头。
这一走,未来她会遭遇什么很难说,还有没有机会回京也很难说,还没有机会面圣就更难说了,因此,她郑重地磕了个头,想为以往的恩怨做一个了结。
“丫头,找不到就算了,还是早点回来吧。”这一刻朱栩心里也生出几分不舍。
毕竟谢涵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为他也的确做了不少事情,说没有一点真情是不可能的,而且谢涵这一走,他也预料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不测。
但是他没办法,人性都是自私的,他打发出去的人都找不到明远大师,而他的儿子又急等着对方来救治,所以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谢涵身上了。
说实在的,即便谢涵今天不来找她,等过了正月,他也会主动找谢涵谈这个问题的,没想到谢涵又想在他前面了,倒是免了他作难。
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孩子,可惜,就是没有个好命。
当然了,这话也不是完全绝对的,如果她能找到明远大师,如果明远大师可以治好朱渊,谢涵以后的日子就该是苦尽甘来了,因为他有预感,朱泓最后一定会回到她身边的,这样的女子朱泓若是错过了,那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可反之,他只能是对不住这两人了,他必须在闭眼之前给自己的儿子清除一切可能的障碍。
从宫里出来回到王府,谢涵听司琴说,永平侯的世子夫人打发人给她送了一份年礼来,还有何青那边也打发人送了几样东西来。
谢涵先接过了马家的礼单,雀金呢四匹,哆罗呢四匹,羽纱四匹,倭缎四匹,南珠一盒,各色宝石一盒,人参一支,燕窝一包。
看着这份礼单,谢涵陷入了思索中。
论理,她和马夫人丁氏并没有深交,况且如今她和朱泓都在走背字,说句不好听的话两人都是戴罪之身,这个时候马夫人给她送来这么一份大礼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夫人,这还有一份礼,这份礼也不薄。”司琴打断了谢涵的沉思,又递给她一份礼单。
这是何青送来的,绫罗绸缎锦纱各四匹,足金的头面首饰一副,此外也有一包燕窝和一支三百年的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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